了他一眼,说:“既然梁书记这么说了,你照着去做就行了,别想这么多,也别问这么多。”
叶海面露愁色,点了点头。
他走后,陈杰坐在那里,神色凝重。梁健是肯定要对煤矿企业下手的,这是他可以肯定的。可是,他是不是急了点?
陈杰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去劝劝梁健。可是,这件事,梁健在叶海说之前,完全没跟自己提过一个字。
忽然,陈杰想起,叫叶海来之前正好是他告诉梁健,魏爱国从娄山煤矿回来的时候喝吐了。他之所以忽然搞这么一出,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
陈杰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先把这件事跟娄江源通个气。娄江源接到陈杰的电话,听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也是惊了一下。但他反应,却让陈杰有些意外。
娄江源对陈杰说:“既然梁书记已经安排叶海去办了,那我们就不要多过问了。”
“但这样做肯定会出事的。”陈杰急了。
娄江源忽然笑了,问陈杰:“以前你不是最激进的吗?怎么现在倒反而做事情谨慎起来了?”
被娄江源这么一说,陈杰有些尴尬,讪讪地笑了一声后,说:“我也只是担心我们之前那个方案,会因此而付诸东流!”
娄江源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梁书记已经安排下去了,这个时候我们去拆他的台,已经不合适了。这样吧,叶海那边,你多帮忙盯着点。”
见娄江源也这么说,陈杰也只好是‘认命’了。
这边,魏爱国带队去过娄山煤矿,醉酒回来之后,就没了动静。魏爱国因为醉酒太厉害,当天下午,叶海还在梁健办公室的时候,就请了病假去了医院,第二天也没来上班。而娄山煤矿,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魏爱国请了病假。
陈杰先急了。敲了门进了梁健办公室,站在办公桌面前,犹豫了好一会,终于开口问道:“梁书记,这娄山煤矿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梁健抬头问他:“什么打算怎么办?”
陈杰说:“罚款的事情啊!”
梁健哦了一声后,没了动静。陈杰见梁健这种反应,更急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回,梁健头也没抬,就是问他:“娄山煤矿的罚款是多少来着?”
陈杰愣了一下后,回答:“按照方案中的算法的话,是二十三万!”
梁健听了,又问:“我们欠娄山那边的老百姓多少钱?”
陈杰又是一愣,回答:“如果安置房那块不算的,大概有两三百万吧。”
“那相差很远嘛!”梁健说道。
陈杰还想再说什么,被梁健拦住:“他们不交就让他们拖着吧。给他们的通知中,应该有说明,滞纳金是怎么算的吧?”
陈杰点头。
“另外还有什么事吗?”梁健抬头问他。
陈杰摇了摇头,然后云里雾里地出去了。出了门,站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但又不太明白,要是想靠滞纳金去堵那个窟窿,那得等多久啊!
三十万的滞纳金当然没多少,可不是还有个按星期来的环保测评嘛!这一笔一笔的,加在一起可也不能小觑啊!
不过,这法子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省里的电话要打到他这边来。看来,自己还是得早做打算啊!梁健抬起头,靠进椅子中,叹了口气。
一天后,三大煤矿的调研之旅开始。
队伍很浩荡。除了梁健和娄江源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领导十来个。这还不算主任副主任通讯员这一类,如果全部加上,有二三十个。
调研的路线,梁健是交给了陈杰去做的。他拿来给他过目的时候,他之扫了一眼,就签了字。
第一站,是娄山煤矿。
娄山的位置离太和市区并不是很远,开车过去,大概五十分钟左右。这一路上,刚开始,交通还算便利。出了城区后,大概二十公里左右,这柏油马路先开始便窄,然后坑洼,再最后,连柏油马路也没了,只剩下了黑乎乎铺满了煤灰的泥路。一路过去,煤灰四扬,几乎看不清前面。
梁健坐在车里,一手抓着车上的把手,一手扶着坐垫,努力维持平衡。好不容易到了娄山煤矿集团的门口,下车的时候,梁健的脸都有些白了。再看其他人,都差不多,没比梁健好到哪里去。
前面有人过来准备握手,梁健瞄了一眼,就将目光赚到了娄江源身上,说:“这么大一个企业,门前的路却这么不像样,这和企业形象有点不符啊!”
这话不轻不重,不高不低,正正好就落进了刚靠近的那个胖子耳朵里,他咧开的嘴里,一颗大金牙,在努力穿透厚重雾霾洒下的微弱阳光里,闪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