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觉得屁股底下硌得慌,转身一看,竟是那块圆玉。之前找不着,原来是掉在车上了。梁健忽然想到和尚那句缘分未至,不由一愣。难道,冥冥之中,还真有这种玄而又玄的缘分一说吗?否则,为何就这么凑巧?
车子开出省政府后,司机问梁健:“书记,我们现在就回太和市吗?”
梁健刚想点头,忽然想到相国平,便让司机转到去省城武警总院。
武警总院的单人房中,相国平躺在床上,正拿着平板在看东西,他的那位妻子坐在床对面的沙发里,拿着手机在打字。一个护工正在收拾房间,秘书则没看到。
梁健提着东西敲门进去,还没开口说话,秘书从门外进来了。
“书记,我刚……”秘书的话开了个头后戛然而止。他看着梁健,愣了愣后,扯出一抹生硬的笑容,道:“梁书记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刚刚到。”梁健回答。
“哦。”他走到了床的另一边,俯身低声在相国平耳边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虽然声音低,但房间里安静,梁健还是听到了。
相国平想出院,秘书去询问医院了,医院的意见是让他再呆一个星期。
相国平一听,很不开心,将平板一扔,喝道:“你去把他们院长叫过来,我亲自跟他说!”
梁健站在那里有些尴尬。
秘书也满是尴尬,再次低声劝解:“院长昨天晚上出差去了,他走的时候专门叮嘱了林主任。您之前胃部有好几处出血,虽然现在恢复情况还好,但也不保证……”
“不保证什么?不就是怕我死了吗?”相国平有些气急败坏地喊道。秘书慌忙开口解释:“书记,我们都不是这个意思,您的身体……”
“行了,你也别解释了!”坐在沙发上一直不言语,甚至头也不抬的相夫人忽然开口:“他就是自己心里不痛快,想找个出气筒!自己作死,还拿别人出气!”
相国平脸色顿时一沉,但奇怪的是,他竟一个字都没反驳,只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相夫人将手机往身边的拎包里一放,手一拎就站了起来,目光从相国平脸上扫过后,停在秘书身上,道:“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就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明天下午再过来。”说完,她就踩着她那十公分的细高跟鞋往外走。走了两步,声音就停了。
“喂,叫梁健是吗?”相夫人拿下巴点着他。梁健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点头。
“你也别再这杵着了,走吧。”相夫人道。
梁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顿时,无比尴尬。相夫人似乎在等他,竟站在那不动了。梁健愈发的尴尬了。
几秒后,他一咬牙,道:“我还有事想跟相副书记汇报一下。”
相夫人眉头一动,道:“行。”说完,她扭身就出去了,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充满了高傲,犹如她微扬的下巴,圆润却又充满了攻击性,就像是那美丽的眼镜蛇,正昂起了脑袋。
她走后,病房里沉默了好一会。梁健这才发现,之前那护工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秘书去给梁健泡了杯茶。递给梁健的时候,相国平忽然开口问:“你找我要汇报什么?”
梁健放下茶杯,道:“我来,是想跟书记汇报一下您食物中毒这件事的进展。”
相国平眼皮都没抬就说道:“汇报什么,不是已经有结果了吗?”
“但是,我认为江源同志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梁健接过话。
相国平终于抬了眼皮,目光盯着他,道:“那是你做的吗?”梁健一怔,他也是没想到,相国平是这样的不按套路出牌。这一愣,相国平又接着说了一句:“确实你比他更有理由做这件事。”
梁健心里有一瞬间的无措,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回答道:“对我来说,只要安吉拉能落户在山口区,其他的都和我没关系。”
“是吗?”相国平看着他,目光里多是怀疑。
梁健说:“安吉拉项目对于太和市的重要性,想必您比我更能深刻地理解。这件事,很可能会让安吉拉方面迁怒于政府方面,从而影响这次合作。我作为太和市的市委书记,没有理由去冒这样的险。”
“以你的后台,你不需要这样的政绩。相反,对你来说,上级领导对你的评价才是更重要的。”相国平说。
他说得没错。梁健无从反驳。他沉默了一会后,道:“是不是我做的不重要,我今天是为了江源同志来的。如果说,我不需要这样的政绩,那么江源同志呢?他肯定需要,他又有什么理由来破坏这次的合作。”
相国平盯着他看了一会后,忽然问:“那你图的是什么?”
梁健愣了愣后,道:“图个心安。”
相国平怔了一下后,笑了起来,但讥讽明显更多:“好个心安。”
梁健没再多说,话尽于此,多说无益。他走的时候,相国平的秘书倒是出来送了送他,相国平没出声,梁健心里动了动,记住了。看来,相国平心里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应该还是有所触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