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被肖邦浑水摸鱼,夏尔,不要浪费时间。
战争的胜负寄托在我们的任务之上,如果失败的话,会有几十万,几百万人在战争里死掉,就像是你看到的那样……”
夏尔呆呆地看着他,咬牙,握紧拳头。
他的眼瞳被地上的火焰和毁灭点燃了,烧成了灼红。
仿佛幻觉一样,那些久违的哀鸣声又再一次响起,可这一次不是幻觉,是真正的现实,就在他面前发生。
无数人在死去。
他又一次看到了,那些哀鸣的魂灵自灰烬中涌现,乘着风和烟雾,自地面升上天空,消失在了伊甸的辉光之中。
就好像升上天国那样。
他用力的按住了额头,忍受着幻觉带来的剧痛,咆哮。
“出来,肖邦!”
夏尔向着下方的城市怒吼:“滚出来啊!”
“抱歉呐,神之子阁下,我还不想死。”肖邦叹息着回应,“虽然毁灭日近在眼前,但我还是觉得……晚死一些比较好。”
虽然同样是心相乐师,和当年风华绝代的叶兰舟相比较的话,两个人几乎是两个极端。对于自己的卑微和佝偻,肖邦从不掩饰。
“这是我的使命,就像是你有自己的使命一样。”肖邦淡淡地说:“我们都无从选择。”
那一瞬间,有一座毁灭的街区中,肖邦的身影浮现。
转瞬间,被锁定了。
夏尔握紧五指,面无表情,伊甸的要素运行,降下惩罚。
迎着足以将自己焚烧殆尽的辉光,肖邦反而松了口气,擦了擦脸上的黑灰,坐倒在了地上。
轰!
轰鸣声迸发,那是以太之海汹涌倒流而来的声音。
帕格尼尼的头顶,平衡之轮那运转的投影戛然而止,以太界和物质界重叠的部分开始迅速缩小,令伊甸摇曳着,难以为继……
转瞬间,一切物质界和以太界的沟通都被彻底封锁。
除了夏尔。
换而言之,一旦离开夏尔周围几米,都会被打落到正式乐师的程度。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封锁,那一只覆盖了整个天空的光之羽翼依旧展开着,毫无动摇的顶住了压力。
他看向了金宫的方向。
金宫之中一道炽热的光芒冲天而起,笼罩在他们头顶,勾勒成平衡之轮的虚影,却和他们旋转的方向完全不同。
三分钟的间隔,已经足够阿斯加德启动教团的平衡之轮,将以太界和物质界彻底分隔开来。
入侵者失去了高层维度的力量之后,对金宫已经再无任何威胁。
伴随着平衡之轮的封锁,一道又一道炽热的以太波动自虚空之中浮现,权杖涌现,勾勒出圣徒的虚影。
随着金宫的巨型风洞开启,一个又一个的圣徒投影降临而来。
李斯特、门德尔松、勃拉姆斯、舒曼、柴可夫斯基……再加上显露真身的肖邦。六位圣徒降临在了此处,足以推平任何一个国家的超规格力量锁定了夏尔他们的所在。
帕格尼尼神情阴沉,强行以平衡之轮再次在封锁中打开了一道裂隙。
“走吧,夏尔。”他说,“任务失败。”
圣城竟然……找到了。
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了这么多能够传承圣徒力量的乐师。
只能说真不愧是圣城么?只不过,这么光鲜的阵容里,不知道有几人是傀儡,几人是消耗品?
想到自己竟然被一群消耗品阻拦,他就压抑不住心中的狂怒,咬着牙,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
夏尔没有动,只是冷眼看着自己的敌人们。
他深吸了一口气,忍受着体内沸腾的痛苦,并没有顺着裂隙离去,而是自裂隙之后的伊甸中,抽出了一道古怪的标本。
就好像是冻结的花,凋零的葵花凝固在琥珀里,维持着往日的艳丽和明亮,就仿佛几百年之后,依旧存留着生机。
迎着所有人错愕的神情,他将那一枚标本琥珀举起在眼前。
“我还活着。”
他轻声呢喃,“所以——还没有!”
那一瞬间,金宫之中,观测着战场的灯塔乐师勃然色变。
“快阻止他!”
启示乐师凝视着灯塔观测中所映照出的标本,窥见了它的本质:“那是……影葵!”
下一瞬间,所有人面色骤变,不顾尊严或者风范,甚至不顾及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向着夏尔发起了围攻。
夏尔的资料和情报并不难找,甚至说他的前半生消息几乎是大路货,调查起来轻而易举,甚至连他当年在学院的时候喜欢到哪里吃霸王餐,在哪里被人逮住痛殴,在哪里喝醉了月夜裸奔都能查得到。
他们当然不会遗忘资料中最重要的一点:
——这个家伙,拥有透过表象直接吸收吞噬天灾本体的能力!
就好像曾经袭击高加索的天灾·鹰翼母惨死时那样……
这一刻,琥珀在夏尔的五指之间分崩离析。
就好像是精华流逝,一切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吞食,化作资粮,汇入了夏尔的血液中。于是,盛开了千百年的葵花就此吊凋零,消散在了夏尔的手中。
那一刹那,夏尔痛苦咆哮,嘶吼。
在惊天动地的波澜中,光芒吞没了他,无数毁灭的乐章将他淹没,可是却无法掩盖那核心之中宛如雷鸣的节奏。
那是心跳的声音。
无形的心脏在痛苦的跳动,吸收着突如其来的要素和力量,熔炼乐理,吞吃以太,将其……化作羽翼!
于是,在骨骼增长的清脆声音里,夏尔痛苦嘶吼。
消散的烈光和烟尘中,所有人都看到了。
在他的后背上,那代表鹰翼母的天灾之翼旁,一道羽翼的骨骼破体而出,宛如血肉增殖在上面,就好像藤蔓在生长,到最后,被宛如阴影一般飘忽而遥远的羽毛覆盖。
那羽翼如此的遥远,仿佛不存在于此刻。
随着羽翼的扇动,曾经影葵的花瓣便从其中凋零而下,消散在了风里。
足以将一座城市毁灭的力量作用在了夏尔的身上,却连他一根毛发都没有损伤到,因为他距离现世遥远,世界上一切东西都绝难触碰到他。
“现在……”
夏尔凝视着自己的敌人们,轻声呢喃:
“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