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的一阵咳嗽声,却见一名女子从屋子步出道:“官人,你这么说就不是了,章学士能帮我们一家就不错了,又如何能帮天下的官呢?”
王韶听了也是恍然,对章越歉然地道:“章学士是我不好,我这怨气憋在肚里三年了,如今见了你忍不住与你诉苦,你对我王韶的大恩大德”
章越道:“王参军,你有怨气是应当的,朝廷是对不住你这般廉洁奉公的官员,但普天之下便是如此。”
“若是日后莪章三郎有为掌权的一日,必是革除这一切弊病,但如今虽官微,我却信得一句话‘人能弘道, 非道弘人’, 何为道?我们古往今来都去追寻了道,但这句话告诉不是道最要紧的,而是人才是最要紧的。”
听了章越的话, 王韶不由一愣。
章越加重口吻道:“离了一个人字,道连个屁都不是。”
“王参军当初我读了你的策论,觉得你是一个有志气有抱负的男子,故而我想我今日来找你是找对了人。”
“但是今日一见你,我无比之失望。若你是这般怨天怨地的人,还请王参军恕罪,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在下就此告辞了!”
王韶闻言愣在原地。
章越举步边走,但见王厚抱住了章越的大腿,哭道:“章学士,你别走了,你再与我爹好好说说。”
章越拍了拍王厚的肩膀,然后对王韶道:“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我也是一个刚作父亲的人,但见你这般如何能为孩子的榜样?”
章越说完即抽身离去。
王韶不出一言,颓然坐在了原地。
一旁的杨氏道:“官人,你方才的话我都听见了,章学士肯亲顾茅庐,可见他是真的有心提举你的。”
王韶沉声道:“我知道了。”
“那你又是何苦这般呢?”
王韶道:“我忍不住,我这口气憋在心底三年了。”
“都怪我,章学士是嘉祐六年的进士,还小我十岁,但如今已是作到了著作佐郎,可我却还是判司薄尉。他如今要荐我,我如何能受之差遣安排,居之人下呢?”
杨氏道:“官人,大丈夫建功立业,如何也是不迟的啊!章学士年纪比你轻又如何?他日你若能因边功封侯,位不在他之下的。再说我看章学士虽年纪人,但人家真是有本事的人。”
王韶言道:“我知道,章学士是个作事的人,我也是这般。”
“之前是我眼界太小了,只是你这病,又是去陕西,如何经得路途奔波?”
杨氏道:“我这病不妨事,一个女子活得再长,但丈夫不发达,又有何用?若是你日后封侯娶了新妻,到时若还记得我,就来我坟前烧上三炷香,如此我就算泉下有知,也会为你欢喜的。”
王韶闻言忍不住拭泪道:“娘子说得是,是我失了计较了。我明日这就是去章学士府上,亲自向他赔礼道歉,就说愿往陕西一行!”
杨氏含泪点点头道:“这就好,我热两壶酒,权当为官人你践行了。”
王韶道:“且慢!”
王韶走到门边拿起棍棒道:“我出去会一会那些泼皮,等打跑了他们,再往陕西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