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王陶与韩琦殿上争论后,韩琦便休假了,不再前往中书视事,此时距他回朝理政不足半个月。
韩琦是真的不再前往政事堂视事了。
相反王陶经此事后,名声愈发响亮,因早朝时宰相不押班之故,韩琦如今不赴朝,欧阳修被贬出外。
而中书仅余在任的三位宰相,曾公亮,吴奎,赵概都表示拒绝宰相押班这一差事。
曾公亮表示说,过去早朝时文德殿一般退朝的很晚,宰相们或赴起居与皇帝商议机要或者在返回中书见客,故而来不及押班。
反正曾公亮的意思就是表示拒绝,维持了一个宰相尊严。
这件事最后官家让太常礼院商量要不要押班,而身为翰林学士的司马光,却站出来道,这件事应该遵循旧制,宰相必须押班。
曾公亮,吴奎,赵概不约而同地对王陶,司马光的建议都表示了拒绝。
谁都知道你王陶,司马光是穿一条裤子的嘛。
最后官家作出裁决宰相可以不往文德殿押班,改由御史中丞押班。
章越听了这决定也想到,皇帝真是一直在和稀泥。
王陶弹劾说宰相不押班是跋扈,但因为宰相们态度坚决,官家这边允许了宰相不押班,同时又让身为御史中丞的王陶负责押班之事。
从此以后早朝皆由王陶率领百官向官家行礼。
如今王陶借着东宫老师的身份,先后逐退了韩琦,欧阳修,甚至连官家都敢呵斥,又以御史中丞的身份代替宰相押班,如今真是颇有百官领袖的威风。
这个威势可谓是如日中天了。
这一日退朝后,章越与王陶道左相逢。
王陶从文德殿上退下,左右簇拥了好一批官员,其中如御史吴申,吕景二人都是王陶的左膀右臂。
章越见了王陶依规矩退至一旁,等王陶等人先行路过。
哪知王陶却看到章越,却缓缓踱步至章越身旁,然后略微停顿,给了章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这一幕章越似在某反腐大剧里看过,就是某书记摇下车窗警告抓走自己老婆男主的那个眼神。
章越一瞬间也是被王陶这个眼神,看得心底发毛。
这眼神不是警告,而是恐吓,那背后的意思是日后有你好看的。
就似猫看到老鼠时,先用眼神死死地盯住,当老鼠吓得双腿发软时,最后猫在上前除掉老鼠,这是从精神和肉体上的双重毁灭。
王陶如此狠狠地瞪了章越后,从章越身旁擦身而过,而王陶身旁的官员们也是无一人敢与章越打招呼。
大家都是成年人,撕破脸的时候不必似小孩子翻脸时放什么狠话,一个眼神即是代表了宣战。
章越感觉心头压了一块石头,等到王陶走后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自己的道行还是不够,方才被王陶那一个眼神恐吓得有些走不动道了。
他回头看向王陶一行人,自己帮了韩琦还了他的人情,但是却彻底得罪了王陶。
不过这也没办法,从王陶弹劾欧阳修时起,自己就已经开罪了王陶。这场冲突是迟早的事。
“度之,不必与这等狂夫计较。”
章越抬起头看是何人言语,竟是吕惠卿。
原来吕惠卿方才见王陶气势不善,直冲章越而来,自己非常知趣地躲在了廊柱的后面,如今等王陶走远了,便与走出来章越说话。
章越与吕惠卿施礼,吕惠卿如今任集贤殿校勘,是王安石将他推举给曾公亮,曾公亮便提拔了这位同乡出任馆职。
章越道:“方才给吉甫兄瞧见了,哎。”
吕惠卿长笑道:“王陶身为官家的东宫师傅,却不持身,屡屡凌于官家之上,如今虽弹劾了韩昭文,欧阳参政,但也恶了官家和中书,反而令自己在朝中没有容身之地。”
“我看不出数月此人就要事败,度之,不用与这样的狂夫计较。”
章越道:“吉甫兄见事向来都在在下之上,这般说断然不会有错。”
吕惠卿笑道:“哪里的话,度之如今是法从天子左右,日奉德音,吕某哪里及得上呢?比不过,比不过。”
正所谓说话听音,章越听了吕惠卿这话于是问道:“吉甫兄如今也是在馆,身为文学之臣,也是可以侍直的,难道没得官家召见吗?”
吕惠卿摇头道:“哪得机会,我等低阶馆职不比你们侍从官,吕某至今也未见到官家一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