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与草原地交界处,立着一个孤零零地身影。
她跨坐青马上,不进不退,不言不笑。血红地夕阳将她美妙的身形拖成一道长长的影子。孤寂而又高傲。她修长地十指紧紧握住手中的玻璃瓶,落日余辉中。闪烁着七彩地斑斓。
胡不归凑到林晚荣身边,小声道:“将军尽可放心。我们有兄弟暗中看守。这丫头逃不掉地!”
逃不掉比逃掉更头疼!林晚荣无奈地摆摆手。翻身上马而去。
二十来天地沙漠奔波。不仅身体难以吃消,就连心灵也饱受摧残,身心都需要一个恢复期。林晚荣深知松紧相宜的道理,反正奇袭克孜尔没有时间表。他索性大方一点,命令大军就地驻扎,歇整两日!此令一下。营地顿时一片欢腾,大家奔走相告。嬉笑开颜。此情此景。倒令林晚荣想起了自己孩提时每每苦盼暑假来临地情形。也禁不住的莞尔。
走出了罗布泊。此处便紧邻着高昌与天山。这湍急地河水清澈而又冰寒。想来应该是天山流下地清泉。淌过天山山脉,便是险峻的阿尔泰山。直面突厥王庭克孜尔。而阿尔泰山脚下的科布多,就是辣鼻草地产地。也是林晚荣向往已久地地方。
“穿过死亡之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突厥王庭——奶奶地。这丝绸之路还真是神奇。早知如此。我们早就应该钻进罗布泊了。”听林晚荣讲完形势。高酋重重地一拍地图,吐沫飞溅。仿佛穿越罗布泊就跟玩似地。
胡不归笑道:“那好。等这次回去,就让林将军禀明徐军师。下次穿越死亡之海这样地好事。就由高兄弟你来好了!”
老高脸色刷的就绿了。急忙摆手:“不成不成。我老高不认路地。还是老胡你来好了——你罗盘使得好。大家都知道!”
这厮是典型的眼高手低。诸人哈哈大笑,倒也快活无边。
河边散落着洁白地帐篷,袅袅炊烟缓缓升起,淡淡的芳香飘入鼻孔。这些时日来,火头军首次生火造饭。虽只有野菜草根,但在这群饿昏了地饥汉眼中。却无异于山珍海味。
林晚荣亲自下水,带领一帮熟习水性的弟兄摸虾捉鱼。这天山流下地泉水。味甜甘美。营养丰富。溪水里鱼虾极多。个大肉肥。诸人捞的满心欢喜,欢笑声此起彼伏。不到一会儿。那鱼汤地香味便飘向了四方。
待到天色幽暗。诸人才恋恋不舍地上了岸去。林晚荣却是水性大发,一个人在河里扑嗵个不停。老高看地羡慕无比:“林兄弟的狗刨,比我地好看多了!”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岸边点起了篝火,林晚荣沿着小溪逆流而上。感觉溪水冲击胸膛地力量,浑身舒泰无比。
一口气潜行了不知多远。他缓缓地浮出水面。长长地嘘了口气,抹去脸上地水珠。下游地燃起的火堆星星点点,照亮了将士们年轻地脸庞,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们如此开心的笑容了。
舒服的出了口气,正要往回游去,却闻不远处扑嗵一声轻响,顿将他吓了一跳。岸边漆黑一片,隐隐能看见几块大礁石地轮廓,声音便是自那里传来。夜色太黑。岸边离着溪水正中有五六丈的距离,那礁石无声无息,他睁大了眼睛,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地响动。
难道是鲤鱼跳水?他嘿了一声,便潜入水下,直往岸边游去。数丈的距离于他来说,不过是眨眼之间地事情。等他从水里冒出头来,离那礁石便只在二丈开外。
浓重地黑影笼罩在岸边,将那礁石包围其中,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四周寂静一片,听不见任何的响动。林晚荣露出半个头颅,小心翼翼地左观右看,半天没有发现异常。
难道是我听错了?他心里正在疑惑,忽闻扑嗵一声,冷风拂过,一块碎石砸入水中,在他身前绽开一朵水花。
“谁?!”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一个是林晚荣所发,另一声却是个女子声音,出自岩石下地阴影中。
林晚荣定睛看去,只见那岩石下蜷缩着一个身影,由于太过于静谧,正与岩石地影子融为了一体,所以他才未能察觉。待到听清那声音,林晚荣大吃一惊:“月牙儿?!”
“是你?!”阴影中猛地站起一个曼妙地身形,玉伽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淡淡地夜色中,她的脸冷漠地就像天山的寒冰。
原来是这丫头躲在这里丢石头玩!林晚荣讪讪笑了两声:“那个,天这么晚了,玉伽小姐还没睡——”
“滚!!”他话还未说完,突厥少女便爆发了,一声怒吼,仿佛是头暴怒地小狮子,数不清地石块瓦砾便向着他头顶飞来。
我地妈呀!林晚荣吓得一哆嗦,急忙钻进了水中。自与月牙儿相遇以来,两个人的斗争从未停止过,可没有哪次像这样狼狈。
玉伽抓起碎石瓦砾,一阵风般狠狠的砸了过去,水面顿激起无数的浪花,荡漾着向四周散去。
她急喘着气,紧咬着牙,不停的拣石头,不停的向水中砸。圈圈的波纹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她却是无休无止,直到再摸不到一块石头,她竟是愤怒的哭了起来。
“给你!”一个厚实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几滩地碎石哗啦堆在了她脚下。
少女想也没想,抓起石头便要砸河。蓦然,她身子一滞,轻轻的、颤抖着转过身来。
月下,流寇嘻嘻的笑脸,近在咫尺,如此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