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翅膀,可能命运就由此不同了。
或者,在良心直线下跌的过程中,有什么事触动了这个人的良知,这个人的选择就不同了。
刘杰也说,“不能再让我爸一个人过了。”
“行,你心里有个数就行。”刘爱军拍拍侄子的肩,深觉欣慰,长子就当如此。
“三叔,你有事去忙吧,我在这里守着我爸。我去问问医生,等输液输好,我就带我爸回去。胃病得好好将养着。”
“行,那我就先回了。医生说输完这瓶就能回家了,药我开好了,都在袋子里。”
刘杰也没说谢,都是一家子,亲叔,说谢就外道了。
他送三叔下楼,三叔没让他送,他就去输液室看爸爸去了。
刘爱国见到大儿子时,眼睛一亮,接着就抱怨起刘爱军,“我跟你三叔说了,别跟你们说。我又不是什么大病,输完液自己就能回去。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事要忙。”
“爸,您病了,三叔怎么能不告诉我们呢。”刘杰拉个塑料凳坐在爸爸身边,看一下挂瓶上的液,“要是您生病都不告诉我们,要儿女还有什么用啊。”
边儿上一个也在输液的大爷听到这话,羡慕的对刘爱国说,“您家孩子真孝顺。”
刘爱国原本有些没血色的脸立刻充满骄傲,“这孩子一直这样,家里有什么事,心里总记挂着我们。我都说在外头安心做事,别总想着家里。”
那大爷点头,“好啊,小伙子,好啊!你爸爸有你这么个孝子,真有福。”
一些输液的老年人都这么说,刘杰苦笑,他算什么孝子。要不是当初他们伤了妈的心,妈也不会跟爸离婚。
刘杰过去护士台那边问了问胃炎的注意事项,然后打电话给妻子,让妻子把家里书房收拾一下,沙发床铺软一些,让爸住到家里去。
老大媳妇一听公公要住家里来,当下怒气上涌,想丈夫莫不是孝顺傻了!住家里来算怎么回事!老爷子四个儿女哪!
可这话断说不出口,刘杰是长子,这年头,老家儿不是跟着长子就是跟着小儿子。
老大媳妇当真心性聪明,她虽然不喜公公住自己家,也一个磕绊都没打的应下,“行,我这里也没什么事儿了,我先回去收拾收拾。你好好看着爸输液,这胃炎吃什么东西好,我提前预备下,爸回来好吃。别在路上买那些饭店的东西,胃炎吃东西得谨慎些。”
“不用做别的,煮些软乎乎的米粥就行了。”
老大媳妇道,“我知道了。咱们屋东西太多,不然该把咱们屋腾出来给爸住。你放心吧。你回来前我就给爸收拾出来,你记得到爸那里把爸换洗的衣服拿些来。”
“我知道了。先挂了。”
老大媳妇眯了眯眼睛: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跟交好的同事说一声,家里老人病了,她就先回了。
书房的沙发床正经没少用,偶尔有朋友来,书房就是客房。晒的蓬松绵软的棉胎被拿出来,给公公铺好。然后到厨房电饭煲里把粥煮上,挨个儿给老二老三刘凤女打电话。
这也不是刘杰一个人的爹,小姑子小叔子,当然得都通知到。
除了老三在银行实在走不开,老二、刘凤女当时就都开车到医院去了。
整个输液室,独刘爱国一人,三个儿女围身边,都说他家孩子孝顺,这样懂事。刘爱国欣慰的,觉着自己就是立刻死了,也值了。
老三虽没能来,也打了电话过来,电话里叮嘱老爸好些话,说一下班就去看老爸。
刘凤女回家给老爸收拾的换洗衣裳,输液后就一起到大哥家去了。
刘凤女觉着大嫂这人不好相处,跟大哥说,“哥,你跟大嫂都得上班,让爸到我那儿去吧,我伺候爸。”
老大在某些方便还是受刘爱国的影响,“我在呢,怎么能让爸去你那儿。”知道妹妹是好心,老大说,“没事儿,我学校离家也近,中午回去跟爸一起吃饭,没课我就早些下班。”
“我也是爸的儿女。”
“用不到你。”老大道,“你有空过来看看爸就行。胃炎也不重,就是把爸接到我那儿调养调养,咱爸胃一直挺好,可别真落下胃病来。”
大哥这样说,刘凤女老二都心服口服。
待到家,老大先扶老爸到书房休息。
书房都收拾好了,床单被褥还透着太阳和洗衣液残留的香气,干干净净的。老大媳妇看公公躺下,问,“爸是现在喝粥,还是等会儿再喝,一直在电饭煲里保着温。”
老大问,“爸,您觉着呢?”
刘爱国说,“我想躺一躺。”
“那您先睡会儿,等醒了,觉着胃里好受些咱们再吃。”
老大给爸盖好被子,看爸阖上眼睛,这才从书房退出来,轻轻将门带上。
刘凤女对大嫂真是另眼相待,想大嫂怎么变的这样贤惠起来。
难道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
兄妹几个到客厅说话。老大媳妇声音压低,问丈夫,“爸这病怎么说?”
“急性胃炎,医生说不太要紧,爸上了年纪,刚开始发现没及时就医,就耽误了。输了液,开了药,估计有个四五天就能好。”
“那就好。”
老大媳妇泡了茶给小姑子小叔子,把自己想的主意说出来一起参详,“爸这病着,得跟妈说一声吧?”
刘凤女拿起手机,“是啊,我打个电话给妈。”
“妹妹你别急。”老大媳妇拦了下刘凤女,“爸妈几十年的夫妻,以前多好啊。妈就是再生气,知道爸病了,肯定心里也记挂。咱们是不是趁这机会,搓合搓合老两口儿。要是爸妈因此重归于好,岂不是因祸得福么。”
别说,大家都觉着这主意好。
独老大有些不确定,“我看妈现在不是能轻易改主意的。”
老二说,“妈很心软的,记得那年爸割了阑尾,在床上大半个月,妈端进端出的伺候爸。那年妈养的小母鸡儿都没怎么下蛋,隔三差五,妈就宰一只,隔三差五,妈就宰一只。爸下炕后,凡见着爸的人都说,这养的倒新鲜了一圈儿。”
“咱们就试试呗,万一成了呢。”刘凤女也盼着爸妈和好,不说旁的,要是有妈在,爸就生不了这场病。
想到先前被老三坑了的事,老二道,“这事叫老三出面,他嘴最巧最会说,也最能讨妈开心。”
待傍晚老三拎着营养品过来看老爸,倒也觉着这是个好主意。
老三说,“我跟大姐一组儿,不等明儿了,今儿我们就过去妈那里探探妈的口风。要是有门儿,明儿大哥你跟二哥再过去,咱们好好求求妈。只要妈答应,什么条件都行。大家都没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
老三就跟刘凤女过去了,刘凤女没开车,坐老三的车。路上姐弟俩还商量一回如何说的惨一些,好叫妈能牵挂着爸。只要妈肯去看一看爸,这事儿就有门儿。
老三主意最多,“咱们进门儿一句话都不说,扑过去抱着妈的腿就哭,等妈问时,咱们再说,爸,爸不大好了。到时看看妈的反应。”
“你少使这混招!”刘凤女骂老三,“妈什么年纪了,跟爸一个岁数,真把老太太吓着,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我就随口一说。这不是怕事儿不成么。大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妈现在多难说话。”
“那也不能使混招。”
于是,姐弟俩也只有实话实说,略有夸大。
林晚照刚吃完饭,听到刘爱国病了,问,“什么病啊?”
还能问一句,姐弟姐稍稍放下心来。妈对爸还是有情谊的,刘凤女说,“胃炎。自从妈你离开,爸茶不思饭不想,时间久了,就坐下了病。妈,您去看看爸吧。我看爸挺想您的。”
老三也忙附和,“就是啊。妈,离了婚也是朋友啊,认识大半辈子的人,就是知道街坊病了,也得去看看不是?”
林晚照点头,“是这个理。小特,明儿替我去看你姥爷。”
军训完刚回家的林特甭提应的多快多脆了,“嗯!姥姥,我明儿一早就去!”
刘凤女老三齐齐看向林特:孩子,你这可机伶的过分了啊!
林晚照深感欣慰,不愧是我家小特!
林晚照问刘凤女,“这主意谁出的?”
刘凤女没明白,“什么主意?”
“你爸生病,依你的脾气,要告诉我直接一个电话就过来了,哪儿还等跟老三一起开车过来。”林晚照的视线转向老三,“老三的主意?”
老三连连摆手,“不不不!妈,不是我。那什么,是大嫂说的。”他忙又补一句,“大嫂也是好意,想看能不能让妈您和爸重归于好。”
林晚照冷笑一声,同刘凤女道,“明儿过来跟我去把车定了。”
老三好奇,“妈您要买车了,驾照下来了?”
林特,“三舅,姥姥理论、路考,都是100。”
“妈您真厉害,我当年刚刚90。”老三拍老妈马屁,打听,“妈,您看中什么车?”
林晚照端起茶慢悠悠的喝一口,颜和色悦的告诉儿女,“原本想买辆帕萨特,看你们这么孝顺,我就换辆奥迪吧,也差不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