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知道她是某个中小装饰公司的人,于是对她的严防死守比对其他人就更显热烈了些。
谷妙语很快接受了事实并评估了现状。
再在这里守株待兔是行不通的了,容易把兔给饿死。她还是撤吧。
她想得很开,虽然现在比“在这里至少做成两单”的预期少了一半,但她没觉得丧气。反正到这里来碰运气也只是她真正计划开始前的一个试水前菜,能成功一单已经是相当不差的收获。
谷妙语心情很不错地离开了小高层楼盘。
她要保持好心情好状态,做好准备去迎接接下来的工作。对于万事备好的她来说,后面的事那才是她真正的东风,能让她洗刷掉失业危机的关键东风。
谷妙语一边盯着冯先生房子的装修进度,一边为不久后的东风吹起继续补充粮草弹药。
闲歇时,她看了看万年历。
眨眼已经是十二月中旬。
算算日子,她都孤军奋战了好些天了。她回头想了想这好些天,忽然觉得有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拼过来的。人太忙,日子就变短了。于是所有辛劳就显得没那么长久磨人。
谷妙语把这些天的时间从自己孤身奋斗做了一个等价转化——她孤身奋斗了多少天,吴阿姨家的房子就已经装修了多少天。
她发现距离吴阿姨家开工也已经是好些天了。
砺行装饰合同上的工期统一是四十五天。算一算,吴阿姨家的装修项目已经差不多进展过半。
她不知道这一次涂晓蓉是不是良心发现,没去搞吴阿姨。她居然一直没听到吴阿姨不堪增项之苦装到一半没钱了停工之类的消息。
不过她想,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涂晓蓉能做个人总比她一直做吸血鬼好。
*
谷妙语发现她平时就不能没事瞎想。她刚想过涂晓蓉,就在回到公司后和她狭路相逢了。
她回公司的时候,在通往工位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了涂晓蓉和邵远。
她和他们是迎面相遇的。她一个人,他们一前一后。
还隔着挺老远时,涂晓蓉就拉开了嗓,阻断了她企图拐进厕所以中断这个注定是孽缘的相遇。
“哟,妙语,听说签了很漂亮的一单啊,不错嘛!拿到提成要请客吃饭哟!“
谷妙语可真是烦涂晓蓉这幅虚伪样子。明明心里讨厌得恨不得插刀,却偏要挤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出来。
这么难为她自己,她何必呢。
谷妙语冲她也笑。
“晓蓉,你眼线花了。”
涂晓蓉的笑容立刻像干掉的鸡蛋清面膜绷在脸上。她立马转去卫生间。
一直站在她身后的邵远向前踏了一步,无缝连接上了和谷妙语面对面的站位。
谷妙语:“……”
谷妙语觉得好累。以前她只要上演“谷妙语大战涂晓蓉”一个戏码就行了。现在可好,替补人员上位了,要多一出“谷妙语大战小崽子”的戏码了。
谷妙语:“你有什么事吗?有事就快说吧,没事就麻烦让一下。”
邵远半垂着眼皮,看着谷妙语的脸。
他的长睫毛像道黑屏风一样,半遮着他的眼。
他很没有预兆地突然出了声,低音炮似的,环绕立体加3D。
“你脸起皮了。”
谷妙语:“……???”
谷妙语在一秒钟内情绪急速转换。
从大惊失色上手摸脸,到赶紧镇定放下手来不能丢脸。
——他这是在替涂晓蓉的花眼线报仇吗?
谷妙语咬着后槽牙暗暗想。
她选好了词,准备开怼。
可还没等嘴巴动,她忽然听到他又从胸腔子里震出了环绕立体声。
“是最近在外面跑的吗?”
“你最近,很辛苦吗?”
有些事知道是知道,可你就是没法去验证它。
她噎在那。
顾客一抬屁股起了身,连句告辞都没有,直接坐到了涂晓蓉那一桌去。
谷妙语长长叹一口气。一转头,她看到邵远正瞥着自己,他的视线经过金丝边眼镜的折射,滤掉了温度,余下了嘲讽。
他用十指敲着桌面,像在敲键盘打字那样,边做这个动作边问:“顾客对你做的设计和你监督的装修项目比较满意?”
谷妙语知道他在讽刺她下午在电脑上和他说的话。
她吸了口气,嘶的一声:“你这么不会聊天我猜你在学校一定没什么好人缘!”
邵远掀了掀眉梢,说:“你也挺不会聊天的。你看隔壁涂设计师,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下来,先让对方交了定金签了单,有什么具体事项稍后再慢慢说。你却要一开始就什么都摆得明明白白,把顾客直接吓跑了。”
谷妙语神色凝重下来。
她想了下,认认真真问了邵远一个问题。
“明知道做不到的条件,却要答应下来,为的是先把人留住,反正定金交了不退,为了定金人就跑不了了,到那时再把条件变卦。你管这种行为叫什么?”
邵远说:“这是变通。”
谷妙语摇摇头:“你是从商人的角度去看的。商人为了谋求利益会把很多有罪的事情都美化,比如你说的变通,如果从老百姓的角度去看,这其实叫欺诈。”
谷妙语从邵远的脸上看到了那么一点不以为然。于是她知道,他并不认同她的观点,他还在觉得她不会变通。
很多时候她都对自己的事业自己的未来充满美好憧憬,但也有很多时候她对这个行业的现状有点灰心。
比如眼下。
瞧吧,刚入职两天的小伙子,已经被涂晓蓉的思路带跑了。
那个顾客最后被涂晓蓉签下了,当天就去财务交了定金。
涂晓蓉笑容满面送顾客一直送到公司大门口。
顾客走后,谷妙语在公司大门外截住了涂晓蓉。
涂晓蓉笑容依旧:“有事?”
谷妙语点点头:“能聊聊吗。”
她们两个去了邻着公司不远的一家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