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既看多了背信弃义,也见多了世态炎凉,因而,老夫只学到了一个道理。”
方继藩低头呷了口茶,随他讲。
焦芳顿了顿,随即道:“那便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些年来,正因为如此,老夫才利益熏心,过去的事,是是非非,因果得失,本以为老夫只要利己,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可哪里想到……哎,聪明反被聪明误,可见便连上天,都容不下老夫这样的人。”
他一脸悲凉,说到此处,忍不住用长袖去擦拭眼角,破家之痛,实是如锥刺心,痛不可言。
方继藩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呵……这世上,自有公道,哪怕举头三尺没有神明,可善恶有报,我方继藩是相信的。一个人,若只想着自己,实是不堪为人。”
“老夫已经受到了报应。”焦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你能明白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老夫已是老了,垂垂老矣,而今,已是失去了一切,现在回首,一切成空,哎……到了老夫这个地步,也只能结个茅庐,了此残生。”
方继藩道:“我可以借你一点柴草。”
你看,时时刻刻不忘做点好事,一直都是方继藩为人的准则。
焦芳张眸,却只顾着自说自话:“可是,若只如此,老夫又觉得,这一生,做的恶多了一些,老夫来之前,本想进入龙泉观修行,可听说,进入龙泉观修行价格不菲,三百两银子,才可换一个道牒,进入内院,还要交两百两。”
方继藩:“……”
焦芳叹口气:“老夫没钱,也想开了,既要改邪归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好事,为何一定要执着于在寺庙和道观呢,无论在哪里,只能心怀善念,便可为这世间,添几分光彩。”
方继藩见他说的云里雾里,不由道:“你到底说什么?”
“哎。”焦芳道:“老夫是想说,虽是已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老夫却还是希望,以此生洗清自己的罪孽,自此洗心革面。”
方继藩显得不耐烦:“噢,知道了,做你的好事去吧,送客。”
焦芳道:“老夫还有一些做善事的想法。”
“滚开,我方继藩不需要你的善事!”方继藩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他一声滚开,刀斧手已经就位了。
再不走,就砍翻他。
焦芳:“……”
焦芳只好叹了口气,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是关于西山钱庄的贷款的。”
这一次轮到方继藩懵逼了,敢情这狗东西,是为了这个?
焦芳沉痛的道:“老夫左思右想,如此巨款,老夫想来,是永远还不上,地,还给钱庄,老夫……苟延残喘,在这世间,也已是无亲无故,还请齐国公,看在老夫洗心革面的份上……”
说着,他哽咽着,哭了。
人混到了他这个地步,怎么能没有触动呢。
他已一无所有,且那钱庄的债务,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人世间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此。
他哽咽着,老泪扑簌而下,接着,跪倒在地:“齐国公开恩哪。”
方继藩抽抽鼻子,是怪可怜的,似乎,从这样的人身上,也榨不出油来,方继藩叹口气:“走吧,走吧,地我收了,一笔勾销,哎,我方继藩就是心太软。”
焦芳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微微颤颤而去。
世间没有了那个吏部侍郎焦芳,却多了一个安贫乐道的焦老翁。
方继藩唏嘘不已,看着他的背影,虽然自己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套路了,可又如何呢?这个世上,最难的就是做一辈子的好事,而恰恰,方继藩就是这样的人。
刀斧手们从耳室里出来,一个个看向方继藩。
人们赞颂着方继藩:“公爷真是慈悲为怀啊。”
“论起来,焦氏也是神农之后,说不定,五千年前,是一家呢。”
“啥?”方继藩打了个哆嗦,他看着那喜滋滋的家伙。
这人吓了一跳,忙是战战兢兢:“学生……学生……”
方继藩一拍大腿,豁然站起,眼睛放光:“不错,神农氏直系为焦姓,这……也是我方继藩的亲人哪,快,拦住他,别让他走了,立即给我绑结实了,给我送上船去,老是老了点,可毕竟血脉相连,打断了他的骨头还连着筋。”
方继藩此时,不禁扼腕,太遗憾了,新药炸死了焦家七十多口,不然……
………………
第三章送到,嗯,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