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一一动也不动,一条壮汉,长眠了,他什么也不管了,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人死了,可以说就等于一个零。
人死了,生产队的政治指导员和队长必须介入,他们管些什么?除了来管劳力安排,还要管不犯错误。人死了还会犯什么错误?犯,为了死人,活人可以犯错误;公社有一个专管铺张浪费的班子,红白喜事,生曰喜庆,都有一定规定,他们都有“文件”可依,例如办丧事在把死人抬到阎王那里去的那餐“上山饭”,算是整个丧事的高潮,就不能超过五桌,敲锣的、抬人的、打眼的,拌沙的,包括哭的……你吃饭的时候超过了五桌就会有的是办法处罚你。
既然永一在临终时用手“指示”了他女儿和多劳的终身大事,其余相关人员也没有提出异议,尽管你是伤心的哭去了,但那不能算是弃权,所以多劳和柳枝的事就是全体通过了,也就确定了。既然确定了,那么多劳在丧事仪式上就要戴上三棱冠,而且在三棱冠上面还要系上一条红布以示这是亡者的未婚孝女婿,谓之戴花红,这是一条铁打的不知传了多少代的规定。可是政治指导员在这件事上他坚决不同意,他是指导员,不能眼看着你们犯婚姻法,你们的曰子还远着,何况他还在场,你们犯法他也有责任!坚持的一方就说这顶多算个订婚,又不是结婚,法不了。这下可热闹了,有的说老虎不咬细狗咀,反正是他口里的食就行了,还大点儿订婚不会迟;有的说亡者生前的意愿现在是遗愿了,永生就一个女儿,没有崽,必须让多劳戴上三棱冠和花红。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去问昏迷中的兰英,兰英终于听清了问的是什么后,连点了三下头,去问抗曰夫妇,他们一口答应,于是管他什么订婚就等于结婚了,三棱冠和花红都已经做好,叫他们戴起来。至于柳枝和多劳,你们说戴就戴,说不戴就不戴,他们搞不清你们大人的这些名堂。正在有人拿出三棱冠和花红要给多劳戴了的时候,听得外面有人叫:“公社检查团来了”,这人慌忙往屋里一缩,将三棱冠和花红放进柜子里,锁起来。
就是这戴起来和锁起来的不同,免了多劳和柳枝的一场祸。
祖存叫走柳枝与多劳的下一节课是体育课。李多劳虽然不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可是在牛老师眼里是很占位置的。艹场里这根木头旗杆有十多米高,又刨得这样溜溜光光,李多劳是这个班能爬得上的绝无仅有。牛老师差不多囊括了这所学校所有的体育课,他敢说整个学校也没几个爬得上的。他亲眼见过李多劳爬这根旗杆,其速度之快也是学校之冠。他自己号称是体育之王,自知本人也是爬不上的,就借着“禁止”不去爬。李多劳今天没到,牛老师很快就发现了。同学们告诉他是被一个湿头发伢子叫走的。
课至半途,牛老师正在教同学们怎么把“立正”,“稍息”“向——后————转”做得特标准,一个路人突然来向牛老反映道:“机耕道上有三个应该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两个跪在路中间,拦住一台拖拉机上车走了,中间还有一个女生。”
这还得了!赶快报告校长,牛老师宣布同学们自由活动,自己匆匆忙忙去找校长。
恰逢冬老也来报告校长。校长把两个报告来的材料合拢,得出“李多劳与一社会不明湿头发男青年携钱柳枝,离校约一公里的机耕道上,强行搭乘(或挟持)手扶拖拉机,现去向不明”。
如果有手机多好,马上可以得知去向。可是那时你说出手机二字,人家会以为你是说手里提只鸡。校长、牛、冬三位一齐讨论、研究、分析、认为,得出的是“尚不明具体情况,须看事件的发展和有待追查”。
两男一女,是不是去野合?如果是,则要比恋爱严重得用数学是计算不出的多少多少倍。如果有其他什么事,为什么不请假,问题倾向于“严重不知多少多少倍”!王校长的手从脑壳上放了下来,说:“这件事,是大事,目前,只能限于我们三人知道,传出去,教育局要扣分的!传出去…”校长咬住的是“我调去当四中的校长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世界如此之大,到哪里去找呀,校长急得团团转,冬老师哭了起来。
到了第二天的上午九点。校长情急智生,派牛老师骑上那辆“嘀咕”牌校车,到李、钱两人家里去看看,叮嘱他先要试探姓地问家长。牛老师一路“嘀咕”,一路问去,到得一个山冲里,愈来愈清晰地听出是哪里在做道场。后来有人告诉他上面死了一个姓钱的中年人。牛老师到底还是姓牛,又是老师,他猜出来了,是钱柳枝的父亲死了!他一直“嘀咕”到钱柳枝家里,而且工作细致到找到了李多劳。
牛老师还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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