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十四章

惬意的，舒服得能够哼歌。

    “……But I don't mind（但是我并不介意），As long as there's a bed beneath the stars that shine（只要有张在星光下的床），I'll be fine（我就会很好）……”哈利甚至安逸得叹气，感觉自己好久都没看见过这么干净的星空了。

    在哈利的感染下，罗恩也愣愣地看了夜空好一会儿，然后侧过脸看向哈利。

    罗恩惊讶地发现，相比初次见面，哈利已经长大了一点——当然并没有他那么高，但是大概霍格沃茨的伙食是真的很好，哈利的两颊看起来圆润了一些，而那双因意外而获得的绿眼睛，在夜色中明亮得像宝石，和男孩神态中的沉静分外相称。

    “哈利……”罗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我一直想问你，那时候……就是我们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服用那么多生死水？——当然赫敏是不让我问你的！不过……”

    哈利勾了勾嘴角：“因为我一直在做噩梦。”

    “……哈？”

    “我一直在做噩梦，我梦到詹姆和莉莉死去的那个晚上，我梦到很多死者的尖叫，我梦到跑不出去的黑色长廊，梦到深渊里回望的眼睛……”哈利平静地说着，“罗恩，我一直在做噩梦，就好像……不曾醒来。”

    转过头，“罗恩，我需要生死水才能入睡。”

    半晌，罗恩才再度开口：“抱歉。”

    不需要，哈利温和地笑：“嘿，老伙计！”

    “那你现在呢？还需要吗？”罗恩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问道。

    “……不需要了。”我已经醒了，虽然像是从另一个梦中醒来。

    哈利伸了个懒腰，眨了眨眼：“罗恩，你看那颗星星这么亮，是不是小天狼星？”

    “诶？哪颗？——嗯？哈利你在干嘛？”

    罗恩看见哈利忽然坐了起来，仰头盯着阁楼顶上某块木板一直看，甚至掏出了魔杖：“荧光闪烁！”

    “哈利！你会招来魔法部的警告的！”罗恩压低声音提醒哈利。

    “不，不会。”哈利一边照亮阁楼顶的角落一边回答，“这根魔杖没有被登记，它是我从有求必应室捡来的。”

    “好吧……你在看什么？”罗恩凑过去和哈利一起看。

    如果不是盯着天花板看，一般很难发现这些像是指甲刮痕的字迹，写下这些字的人似乎也并不是想要展示给后来人，而是某种无意识的活动，哈利辨认了半天，才看出一些零星的文字。

    我。是。谁。

    这三个单词在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反复写了许多次，层层叠叠的像一个迷宫。

    其余的文字，大多磨损得辨不出本来的面目，剩下的那些看起来也像是隐喻的迷宫。

    我看见古米的西贝尔吊在一个笼子里

    我是一片连月亮也厌恶的墓地

    我在地铁车站数湿漉漉的黑色花瓣

    我是一只轻吠在梦境边缘的狗

    我在那一夜下落不明

    ……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哈利看见许多许多个“我”重叠在一起，连缀成一片谜团，在这些充满死亡、阴郁、疯狂的字母后面，哈利看见了一个并不陌生的符号。

    一个圆，一个三角，一个竖线。

    罗恩已经有些慌张了：“哈利，这是什么？”他在黑暗中瞪大眼睛，“这是谁写的？”

    哈利伸手轻轻抚摸那些凌乱的划痕：“我不知道。”

    “这里……这里原先只有一只食尸鬼，会不会是它写的？”罗恩说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测。

    但他的好兄弟哈利却摸了摸下巴，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很有可能，罗恩，这只食尸鬼是什么时候来到你家的？”

    罗恩抖了一下身子，厌恶地道：“不知道，我还以为它从陋居建成就在这里了呢。”顿了一会儿，罗恩又小心地问道，“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哈利没有回答，只是收回了魔杖，阁楼里重回黑暗。

    罗恩看不见哈利的表情了，只听见对面男孩轻笑了一声，然后抛出了一个轻飘飘的词。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