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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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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之事?!”

    “此等无能昏君,致天下民不聊生,既然撞上了,劫杀了又何妨!”

    匪徒们哈哈大笑,怀帝吓得魂不附体,不管不顾,连忙下令众将士迎敌,他则让驾车者快马加鞭,往前逃窜。

    孙校尉目光闪了闪,上前道:“庞校尉,标下前去护驾。”

    卫尉回头看一眼越走越远的銮驾,点头:“快快去吧,领一队人马去,此处交给我,你等定要护陛下周全。”

    “喏!”

    于是,孙校尉从点了一小队骑兵打马向前追,卫尉则留下与匪徒抗衡。

    奔出数里路,山道拐了个弯,孙校尉眼尖,远远见前方山丘顶上有一块巨石骤然滚落,轰隆隆的,他微微一笑,抬手止住身后众人去势。

    “我等绕小路,看看前方何事?”

    这块巨石,足足有一人多高,滚落下来,刚好卡在山道的最狭隘处,将怀帝与后面的南军截成两段。

    接着,又是连续巨石滚落,彻底将怀帝与后面的人马分隔开。

    “何事?发生了何事?!”

    六匹拉车的骏马被惊得胡乱奔跑,驾者好不容易勒停,车内的人已摔得七荤八素,怀帝掀起帷幕,一脸惊魂。

    “为何……”

    话说到一半,他说不下去了,因为銮驾前方稳稳等着一队人马,衣裳杂乱,持刀骑马,极为凶悍,乌泱泱地一大片。

    为首一个,络腮胡子,身材魁梧,扛着一把厚背大刀,骑着一匹黄骠马。

    这群,显然是悍匪。这人,显然是匪首。

    怀帝目露惊恐:“尔等何人,朕,朕乃大齐天子!”

    络腮胡大笑:“没错,某找的就是天子!”

    众匪徒齐声哄笑,怀帝咽了一口唾沫:“朕,朕如今身上并无珍宝钱银,壮士……”

    “某不要珍宝钱银!”

    络腮胡笑脸一收,目露凶光,他直接打断怀帝的话,阴恻恻道:“昏君!某要你的狗命!”

    “我一家一百三十四口的性命,今日便要你偿还!”

    络腮胡打马上前,跳了下去,执起怀帝的衣领,凑上前问:“我名张间,想必陛下是记不住的。”他冷笑:“那我父亲前大司农张肃,陛下可还记得?!”

    “我父亲对陛下可是忠心耿耿啊!田党嚣张,他为你苦苦斡旋多年,你看!你看!到头来竟落得死无全尸,全家惨死的下场!!”

    张间双目赤红:“此仇不共戴天,原以为,我只能饮恨而终,不想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赤.裸.裸的杀意,让怀帝奋力挣扎,他嘶吼:“为臣者为君王而死,此乃尽忠也!”他惊惧到极点成了怒,唾沫星子喷了张间一脸:“你父亲不懂迂回,被人拿了把柄,与朕何干?!”

    “好一个与你何干?!”

    张间怒极反笑:“我父亲若懂迂回,恐怕早投了田崇,也不会招此横祸,累及全家了。”

    父亲为这等帝皇尽忠,简直让人痛心。张间懒着和怀帝分辨,冷哼一声,一把掷下他,招手:“来人,快快解决此间事,我等立即离开。”

    杀了皇帝,立马成了众矢之的,这经营几年的老巢,只能舍弃,不过也是万分值得的。

    张间接过手下递来的麻绳,一条接一条,分别套在怀帝的脖子和四肢,冷冷地说:“陛下还记得我父亲是受何刑而亡吗?”

    他俯下.身,从牙缝里挤出两字:“车裂!”

    五马分尸而死。

    张间亲手将怀帝颈手三条麻绳分别系于三匹马身上,余下两条则绑在后面的大石上。“我父亲受过的罪,今日,陛下就尝一遍吧。”

    “你万死不足尝我张家百余口的性命。”在怀帝的凄厉嘶吼声中,张间冷冷一挥手。

    “啊!”

    一声响遍四野的仓促惨叫过后,声音戛然而止。

    与父母洒泪挥别后,小少年骑着他那匹半大的乌骓马,紧紧跟随送嫁队伍数十里。

    “阿辞,快回去吧!”

    “阿姐!”

    ……

    往事如幻影,一幕幕飞掠而过,晏蓉呼吸略急促,须臾,她猛地张开双目。

    眼前一片昏暗,隐约可见厚重的镂花帷帐,身下沁凉,是两指宽的薄玉片编制而成的睡席。

    现在是夜半,她正在躺在带托角牙子的宽大床上,片刻前仍在睡梦中。

    晏蓉微微侧头,透过帷帐的缝隙往外看出去。宫室一角立着错银铜牛灯,柔和的昏黄灯光投射在室内,鎏金博山炉蒸腾起袅袅香雾。

    这里是洛阳皇城,长秋宫,皇后所居之寝殿。

    晏蓉难得有些怔忪,时间将离愁按捺下去,洛阳的生活也并不平静,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做过这个梦了。

    大约因为昨日是弟弟的生辰,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是啊,一眨眼四年过去了。

    晏蓉离家已将近四年,一梦惊醒过后,她思潮起伏无法再次入睡,将家人的音容笑貌再细细回忆了一遍,天已经蒙蒙亮了,她干脆把薄被一撩,坐了起身。

    “婢子等叩见殿下。”

    听得凤榻上有声响,一直垂手恭立的宫人立即撩起帷帐,室内宫灯尽数燃起,青衣宫娥手捧盥洗用具鱼贯而入,拜伏一地。

    “起罢。”

    晏蓉挥手叫起。四年时间,足够她将长秋宫彻底掌控,能入殿贴身侍候者,皆是从太原陪嫁而来的心腹,足足跟随她十多年了。

    自己人面前,无需端着那副高高在上的皇后架子,自可轻松随意。

    “女郎,这才刚入夏,早晚还有些凉呢。”

    说话的,是领头一个酱紫衫裙中年妇人,她是晏蓉的乳母申媪,打小主子呱呱落地起她就伺候在侧,说句僭越的,视若亲女也不为过。

    她一见只穿一件薄稠单寝坐着的晏蓉,便露出紧张之色,忙吩咐宫婢将熏笼上正熏着的薄斗篷取来,为小主子披上。

    晏蓉很无奈,她其实一点不冷,不过她也不想招乳母唠叨,只好说:“阿媪,马上就更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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