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西还有大块的地方没开发呢,闸北也有余地,等到浦东发展起来,起码八十年后,那时候咱们都没了,根本看不到。”
陈子锟笑笑,刚想说话,忽然眼角瞥见远处一点亮光,似乎是镜子反射到阳光,下意识的他一个饿虎扑食将李耀廷扑倒在地。
一颗子弹正好落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尘土飞扬,赫然一个弹孔,陈子锟汗都下来了,千算万算,没料到张啸林还有狙击手,情报显示对方只装备适合近战的手提机枪,所以自己也没做防备步枪的准备,这下惨了,如此空旷的地带,岂不成了敌人的靶子。
突遭袭击,卫队临危不乱,迅速开火反击,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汤普森朝四下猛扫,陈子锟知道,这支狙击步枪配备了光学瞄准镜,射击距离大大提高,起码在五百米外,手提机枪根本够不到,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寻找掩蔽物。
“跑!” 他率先向码头方向奔去,李耀廷紧跟其后,卫队一边开火一边狂奔,狙击手还在继续射击,这人枪法不错,两个卫士相继中弹倒下,不过他们成功的掩护陈子锟到了安全地带。
“算差了,没想到他们在码头就动手了,我还以为要等到货仓呢。”李耀廷气急败坏,换了一个实弹夹,为了壮胆,他刚打空了一个弹夹。
一群人趴在田埂边,动也不敢动,狙击手太远了,枪打的也准,冒头就是个死。
陈子锟也算是身经百战的大将了,这回居然被一支狙击枪搞得焦头烂额,施展不开,简直憋屈到爆。
“梁茂才,你带人包抄过去,其他人火力掩护。”陈子锟一摆手,众人纷纷开火,别管能不能打着人,能骚扰到狙击手就好,梁茂才带了两个人窜蹦跳跃,走着之字形迅速从右路包抄过去。
忽然前面一阵密集的枪声,听起来有步枪有手枪,也有手提机枪,打得极其热闹,然后就看见梁茂才等人丢盔卸甲,抱头鼠窜而来。
“大帅,不好,快跑!”梁茂才边跑边喊,身后跟着黑压压一群人,服色各异,武器不同,显然是张啸林埋伏的主力部队。
“跑!”陈子锟带头就跑,十几个人在前面狂奔,后面跟着二三百人紧追不舍,刀斧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还时不时放上两枪,幸亏这些人都不是玩枪的行家,跑动中放枪就跟放鞭炮一样,根本打不着人。
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却连个围观的人都没有,浦东荒郊野外,天高皇帝远,没有巡捕没有警察,杀人放火都没人管,这地方挑的太他妈好了。
陈子锟活这么大,除了当年在关东老林子里被奉军这么追过,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个恨啊,牙根都快咬出血了,太轻敌了,太马虎了,以为张啸林就一江湖混混,闹不出什么花样,一切都得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哪知道人家埋伏的如此漂亮,兵力占到绝对优势,还有狙击手配合,要不是自己机警,命都丢这儿了。
卫队虽然带了手提机枪,但子弹有限,对抗狙击手的时候不要钱一样泼洒,结果遇到大队敌人就抓了瞎,此刻被人家撵的跟兔子似的,只恨少生了两条腿。
赖天光就在追杀队伍中,虽然他年纪大了,但是宝刀不老,对这种刀光剑影的买卖极为热衷,为了这次行动,他特地将枕头底下掖着的枪牌撸子都拿出来了,每颗子弹都擦了一遍,确保关键时刻不会哑火。
到底年龄不饶人,赖天光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嗓子眼发甜,于是落到了后面,慢腾腾的跟着走。
前面就是怡和货仓,预定中的设伏地点,陈子锟等人仓皇逃进了仓库,追杀队伍尾随而至,只见仓库门大开,一门克虏伯75毫米野炮,两挺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十余枝勃朗宁自动步枪,百十支汤普森手提机枪和二百支上了刺刀的m1917步枪正等待着他们。
临时拼凑起来的杀手们扭头就跑,这回该他们后悔没少生两条腿了。
陈子锟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道:“给我打!一个都不放过。”
大炮轰鸣,机枪怒吼,各种口径的子弹追上了杀手们的后背,将一具具血肉之躯撕成了碎片,特务营的火力密度放诸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对付百十口子流氓地痞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当场就打死了五六十个,剩下的仓皇逃窜,特务营紧追不舍,又打死打伤三十多个,俘虏四十多人,一边派人继续搜捕,一边押着俘虏回来。
若是平时,陈子锟是不会杀俘的,但今天心情实在糟糕,再看这帮家伙,满眼凶光,刺龙画虎,肯定都是些欺男霸女,坏事做绝的恶棍,况且就算把他们交给警察,要不了几天也会放虎归山。
“留几个领头的,其余的都枪毙。”陈子锟下了命令。
四十多个俘虏被押到墙边,用机枪突突了,枪毙这些恶棍,士兵们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事情处理完了,陈子锟派人通知地方当局来善后,随后在军队护送下离开,直到天黑时分,赖天光才从路边茅房的粪坑里爬出来,外面的血腥味依然没有散尽,同道中人被枪决前的惨呼依然在他耳畔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