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总住旅社不是办法。”姚依蕾道。
“我去找房子。”陈启麟的妻子举起了手。
阎肃的夫人道:“我想起一件事,北泰的机器设备好像运到重庆来了,那可都是咱们的东西,就算卖废铁也能值不少呢。”
姚依蕾眼睛一亮:“当然不能卖废铁,男人们能做的事情,我们一样能做,等安顿下来,找到这批机器,把厂子建起来!”
大家都被她的豪言壮语所打动,各自准备去了,姚依蕾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嫣儿躺在床上,眼睛闭着一动不动,心中便是一疼,女儿和爸爸的感情最深,葬礼上抱着遗像哭的跟泪人似得,这会终于睡着了。
过去帮她盖毯子的时候,一模额头,滚烫!
姚依蕾顿时着了慌,正好鉴冰进来,检查一番后道:“发高烧,赶紧送医院。”
旅社所在这条街上就有一家诊所,平时路过能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坐诊,求医问药者甚多,应该是本地名医。
姚依蕾急忙抱起孩子前往,诊所里只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穿着阴丹士林布裙,正拿着一本古旧的医书阅读,看见病人进来,便站起来招呼:“看病啊。”
“老郎中呢?”姚依蕾急不可待。
“爷爷出诊去了,怕是晚上才能回来。”大姑娘道。
“这可怎么办。”姚依蕾急得直跺脚。
“让我来看看吧。”大姑娘放下医书,帮昏睡中的嫣儿把脉,姚依蕾没办法,只好将就让她诊断。
“小妹妹是伤心过度吧。”大姑娘微笑道。
姚依蕾大惊:“你怎么知道?”
“脉象上能摸出来。”大姑娘拿出纸笔开始写方子,一手蝇头小楷写的极秀丽,不像是郎中开药方,倒像是学堂里的女学生描红。
“照这个抓药煎服就可以了,多休息,心病还要心药医,多陪陪她,开导开导。”大姑娘将药方递了过去。
姚依蕾将信将疑,鉴冰在一旁接过方子一看,都是些安神静心的药物,便冲姚依蕾点点头。
“多少钱?”姚依蕾拿出钱包。
“不要钱。”大姑娘恬静的笑着,顺手一抹额边发丝。
姚依蕾还是放下五块钱法币,抱着女儿抓药去了,按药方煎服之后,嫣儿果然好多了,但依然郁郁寡欢,丧父之痛,怕是只有时间才能磨平了。
傍晚,陈启麟的媳妇张慧茹兴冲冲的回来了,说是找到一处房子,楼上楼下十间卧室,还有院子和车库,位置也不错,但房主只卖不租,价格不高,一万块法币。简直和白给一样。
姚依蕾和鉴冰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房子值得买。
“房东一家人想赶紧脱手去香港,刚挂牌就让我碰见了,我给他一百块定钱,让他别卖给别人,两位姐姐,我先斩后奏,你们不生气吧。”张慧茹沾沾自喜道。
“当机立断,干得好,咱们这就去看房子。”姚依蕾拍拍张慧茹的肩膀赞道。
房子和说的一样好,正适合他们居住,第二天,姚依蕾拿着本票去中央银行提了一万块法币现金,带着张慧茹去买房子,旅社这边鉴冰带着一帮人收拾行李,准备搬家。
交易进行的很迅速,房主是个三十来岁的油头粉面男子,带着她们到区公所去交易过户,买了几张印花税票,在新的房契上一贴,钱款付清,房子到手,一切进行的极为顺利,简直让姚依蕾有点不敢相信。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对的,当一帮孤儿寡母拖着行李来到这所房子的时候,一个穿着拷绸裤褂的粗壮男子从房里出来,抖开手中洒金黑折扇,手指上好大一个翡翠扳指,胖的脖子和肩膀长在一起,脸上卡着圆形墨镜,气势十足。
“你们这是干什么?”男子挡住去路。
姚依蕾道:“这是我的房子,我还没问你呢,你在这干什么?”
男子冷笑:“奇了怪了,明明是我的房子,怎么成了你的了?”
姚依蕾走到窗边一看,屋里摆着一张八仙桌,三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正在砌麻将,墙上挂着礼帽和盒子炮的木壳子。
她明白了,这是上了圈套,被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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