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没回来,不知道咋样了。
黎明前一声爆炸惊醒了众人,仔细想来,好像是日式手榴弹的声音,昨天正好给了老德顺一颗手榴弹,陈子锟想到这儿全明白了,德顺大爷,怕是已经不在了。
老人家的儿孙们也知道爷爷可能牺牲了,一个个眼睛通红,小娥泪流满面,挺着大肚子哭哭啼啼,更让陈子锟悲痛,德顺大爷永远看不到重孙子出世了。
忽然他心里一动,如果自己带兵突围了,老百姓怎么办,小娥肚里的孩子怎么办,日本人残暴成性,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老德顺已经不在了,不能让他家人再牺牲。
“咱们不能把老乡丢给小鬼子,薛斌,你骑我的马去找盖龙泉,请他念在多年兄弟之情的份上,拉一把。”陈子锟道。
薛斌一咬牙:“好,我去!”
陈寿道:“再派人去下马坡求援,咱们在那留了几十条枪呢,小的们想必操练的也不差了。”
陈子锟道:“好,陈寿你安排人去下马坡,其余人严阵以待,注意节约子弹,尽量打身子,别打头,骁勇,把炮弹留着,关键时候用。”
刘骁勇在军校学的是步科,但是炮术了得,刚才那几炮就是他亲自操作的,炮弹跟长了眼睛一样,炸掉敌人四个掷弹筒,大大减轻了压力。
“明白!”刘骁勇应道。
龚梓君陪着父亲龚稼轩匆忙前来,龚老爷抱拳道:“司令,我有东西献上。”一摆手,家丁护院们抬上两口木箱,用撬棍打开长条箱子,里面是交错排列的十支步枪,枪管枪栓有油封,另一个箱子里面尽是子弹。
陈子锟拿起一支步枪端详,枪身细长,枪托是两块木头拼接而成,如果不是枪栓上面没有盖子,活脱脱就是小鬼子的三八式。
“这是金钩步枪?”陈子锟狐疑道。
“不。”龚稼轩解释道“这是光绪二十九年式步枪,早年省里巡防营装备过百十支,老太爷花了大价钱从营里买来,用来看家护院,后来土匪绝迹,枪就插起来了,现在终于又能派上用场了。”
陈子锟笑了,光绪年间的步枪,时隔三十多年重新出山打鬼子,当真有意义,不过这些枪粗制滥造,年头久远,派不上多大用场,那满满一箱子65口径的子弹却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
龚稼轩道:“土围子守不住,就上我们家去,龚家老宅子,水磨青砖垒的高墙,下面全是条石砌成,炮弹都炸不开,院子里有水井,仓里有粮食,棚里有鸡鸭,守十天半个月没问题。”
当然,话是这样说,真退守龚家大院,那村里的百姓就完了。
弟兄们听了精神大振。
生死存亡之际,龚家村的壮丁也拿着土炮火铳上了围子,生力军的加入虽然帮不了太大忙,却能提高士气。
龚家村,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两匹快马从村里冲出,朝伪军防守的区域冲去,皇协军们大呼小叫,啪啪的放枪,没一枪打准的,薛斌蹬里藏身用马掩护着自己,快速通过敌阵,绝尘而去,另一人就没那么幸运了,被远处日本兵用轻机枪侧射打死,连人带马倒下烟尘中。
鬼子知道这是游击军在派人求援,竹下大佐立刻下令,重新发起进攻。
不得不说,日军步兵的素质相当优秀,意志坚韧,枪法精准,在竹下大佐不惜一切代价的严令下,在重机枪和掷弹筒的火力支援下他们渐渐逼近了土围子,大队炮也终于瞅准机会开火了,一炮将土围子上的大门给炸开了。
竹下大佐抽出指挥刀:“诸君,突击一番!”
土围子上,弹雨横飞,游击军将士们被压得抬不起头,很多没经验的壮丁被日军打死,伤亡在渐渐增大,沮丧的情绪在蔓延。
一百多残兵加几十个农村壮丁,缺粮少弹,据守村落,对抗五百虎狼之师,能打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
陈启麟再次提议:“撤吧,我们死了不要紧,司令你不能落在日本人手里。”
陈子锟看了一眼夏小青,后者面无表情,继续拉栓,射击,每打一枪,就有一个日军被爆头。
“把枪给我。”陈子锟从陈启麟手里拿过一支三八大盖,站在夏小青身旁,夫妻并肩战斗,两个人,两把枪,竟然压制了对面的几十名日军。
陈启麟一咬牙,从阵亡士兵手里拿了一支枪,也加入了战斗。
终于,子弹打光了,手榴弹也扔光了,陈子锟掏出了两把大眼撸子,夏小青丢下枪,摸出两把飞刀扣在手心,陈启麟上了刺刀。
残存的将士们,也纷纷无言的上着刺刀。
远处,竹下大佐用望远镜观察着断壁残垣的土围子,判断出敌人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只需一个冲锋,就能拿下龚家村。
忽然,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西南方出现敌情,竹下大佐调转望远镜,正看见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一人弓腰站在马镫上,右手挥舞着驳壳枪,火红的绸子在风中飘舞,他身后是一面杏黄色的三角牙旗,上面大大的一个“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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