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愣干,我也没辙,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是从委员长的家宴上抽空过来的,你把我抓了,待会席上见不着人,委座一生气,那动静就大了。”
杨汉信冷笑:“你当老子是三岁小孩么。”
警察署长凑过来道:“师座,他坐的确实是委座侍从室的汽车,小的认识车牌,错不了。”
杨汉信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踢到铁板了?不过地头蛇的跋扈劲头一时也无法收敛下去,依然强硬道:“你到底是谁,这么大口气?”
陈子锟微微一笑,正要作答,忽然一辆汽车疾驰而来,警察署长一看,头都大了,这辆也是军事委员会的牌照,而且号段比较靠前,绝对是国字头的大官。
汽车停稳,车上下来一个彪形大汉,比陈子锟还略高一些,粗布军装,腰间胡乱缠一条皮带,这副打扮,全重庆也就一个人,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冯玉祥。
冯玉祥冲陈子锟点点头,又对白玉舫说:“这位大嫂,人我帮你打听到了,被抓纯属误会,现在已经放了,就在你跟前。”
白玉舫道:“多谢冯将军。”
杨汉信傻了眼:“哪个冯将军?”
“我是冯玉祥。”老冯哈哈笑道。
“那这位是?”杨汉信语气恭敬,那还有半分嚣张。
“他就是国光勋章、青天白日勋章双料得主,陆军上将,民族英雄陈子锟。”冯玉祥走过来拍着陈子锟的肩膀笑道。
杨汉信不禁风中凌乱,本以为是小杂鱼可以随便欺负,哪知道引来两条大白鲨,这可不大好收场了。
再看自己那帮手下,早把枪收了起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这帮狗日的,见风使舵比自己还快。
杨师长啪的一个立正:“冯将军,陈将军,卑职失礼了,请您责罚。”
冯玉祥道:“我不管你们这些事,子锟,怎么处置他,你看着办。”
陈子锟道:“杨师长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互不统属,怎么处置你,你犯了什么错,去找自己所属长官认罚便是。”
“是!”杨汉信如蒙大赦,带着手下,扶着老母,灰溜溜的撤了,警察们也悄悄溜了,码头上只剩下戏班子和两位上将。
戏子们这才明白,烧火的陈大个子的官儿有多大,起码和冯玉祥平起平坐,想到以前和他乱开玩笑,没大没小,心里不免惶恐。
陈子锟走过去想说点什么,白玉舫却将脸扭到一边,她心里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可是你们的当家人啊。”陈子锟半开玩笑道。
没人答话,戏子是下九流,身份低微,大家诚惶诚恐,生怕说错了话。
“多谢陈将军搭救之恩。”白玉舫低低道,翩翩下拜。
陈子锟急忙扶住她,四手相接,白玉舫不露痕迹的轻轻将手抽了回来,不卑不亢道:“戚家班不敢耽误将军公务,我们还要排戏,将军请回吧。”
“玉舫……”陈子锟低声道。
白玉舫脸色如水,无动于衷。
“秀儿,劝劝你娘。”陈子锟向戚秀求助。
戚秀嗫嚅两声,完全不知道该说啥。
大庭广众之下,还有侍从室的工作人员和冯玉祥在旁,陈子锟有话也只能憋在心里,只好道:“不早了,你们休息吧。”
说罢转身离去,白玉舫抬起头来,眼眶中有泪,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冯玉祥早就瞧出了端倪,他是生**管闲事的人,走过来道:“白班主,小陈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你要是有意思,我老冯帮你做媒。”
白玉舫淡淡道:“多谢冯将军美意,小女子不敢高攀。”
冯玉祥哈哈大笑:“果然是个有风骨的女子,什么时候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两辆汽车都开走了,码头上恢复平静,戏班子众人回到船上,白玉舫脸色很难看,谁也不敢乱说话,纷纷回舱睡觉。
戚秀小心翼翼劝道:“娘,你真不考虑考虑?”
白玉舫道:“秀儿,你愿意给杨汉信做小么?”
戚秀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为娘也不愿意啊。”白玉舫望着外面,灯火管制下的陪都一片漆黑,只有倒映着月色的嘉陵江波光淋漓。
“娘是想有个肩膀依靠,不要什么将军大帅,只要他顶天立地,一腔正气,哪怕身无分文,穷困潦倒也无所谓,只要愿意和娘同甘共苦,经营戏班子……秀儿,你觉得陈将军能和咱们一起经营戚家班么?”
戚秀摇摇头,她已经明白了母亲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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