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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庆忽然站起來,从脖子上摘下一个铜锁,对四宝说:“把这个给你哥。”
四宝跑得快,一溜烟跑到胡同口追上大栓:“哥,爹给你的。”
大栓接过还带着爹体温的铜锁,终于忍不住流泪了。
來到公所,干部带着大栓直接去火车站,把他交给部队上的人,按照罗荣桓政委的批示,大栓被编入第四野战军炮兵纵队某野炮团,这支部队装备的是缴获美制105榴弹炮,属于精锐特种兵,大炮被固定在平板车上,在夜色中威武雄壮。
大栓上了一辆闷罐车,满眼都是东北口音的陌生人,这些头戴狗皮帽子的彪形大汉对他很不客气,沒人搭理他,只有班长指着铺着稻草的角落道:“小子,你睡那儿。”
就这样,大栓离开了住了二十多年的北平,列车在夜幕下向南方疾驰,铁轨发出均匀的节奏,催人入睡,可他却辗转反侧睡不着,直到下半夜才入睡,正在梦里神游,忽然被人踢醒:“新來的,起來吃饭了。”
火车停在不知名的小站,四野茫茫,天阴沉沉的,车站上支着大铁锅,熬的是小米粥,滚烫粘稠,伙夫们用马勺给排队的士兵盛饭,或用搪瓷碗,或用饭盒,大兵们盛了饭,蹲在地上狼吞虎咽,啧啧连声,好像一群饿狗在进食。
大栓沒有碗,也沒有饭盒,排到跟前也沒法打饭,伙夫才不管他,直接道:“下一个。”
后面的人把大栓推开,继续打饭,沒人关心这个新兵蛋子是不是饿着肚子。
这一顿大栓沒吃。
……浙江奉化,前国民政府总统蒋介石在此暂居,虽然名义上下野,但奉化与南京之间电报不断,遥控指挥。
三大会战之后,国民党主力尽失,半壁江山落于敌手,只能据守长江天险,苟延残喘,南京一线有坚固的江防要塞,武汉一线有白崇禧的二十万大军,**沒有飞机和军舰,想要横渡长江怕是沒那么容易。
但是有一个环节不得不重视,中部长江支流淮江上有一座铁桥,如果被共军占领的话,防线就会出现漏洞,而这里是江东绥靖区的防区,绥靖区主任陈启麟在徐蚌战场失踪,可能已经战死,现在沒人负责这一块。
江南的初春,乍暖还寒,蒋介石长袍马褂坐在溪口雪窦山顶露台,与当地名流下着围棋,身后站着一名敦实汉子,手持雨伞肃立,下山的石阶上,数十名侍从肃立,外围是手持斯登冲锋枪的御林军,整个溪口都处于严密拱卫下。
一名机要人员匆匆而來,却被侍从拦住,蒋介石抬头看了一眼,道:“经国,你去看看,李德邻又搞出什么名堂來。”
蒋经国上前处理,接过密电看了两眼,回來低语道:“父亲,江东有事,陈某人与**秘密接洽,恐有变故。”
蒋介石道:“刘峙不是在江东么,让他戴罪立功,稳住局面。”
蒋经国道:“刘峙怕镇不住场面,毕竟陈子锟是党国元勋,不好乱來……”
下棋的老叟见总统有重要事情处理,赶紧借故离席,到一旁去欣赏松涛竹林去了。
蒋介石冷冷道:“你立刻部署,重新启用区广武,设立江北编练司令部,整合从徐州战场上溃败下來的部队,接管北泰,将军工厂南迁,炸毁铁桥,不给共军留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是。”蒋经国拿着小本子做着记录。
“同时密令刘峙监视陈子锟,必要的时候将其控制住,稳住江东。”
“是。”
“给毛人凤打电话,让他密切注意陈子锟在上海的家属,必要的时候把他们送到台湾去。”
“父亲,这样恐怕不太好吧。”蒋经国有些犹疑,这一招未免太露骨,等于绑架人质。
“这个关头,杀伐决断不能犹豫,搞政治,是不能有妇人之仁滴。”蒋介石冷哼一声,对自己的接班人进行了一番教育,最后蒋经国诺诺而退。
区广武被撤职查办之后,一直对陈子锟含恨在心,奉化一纸电报将他重新启用,担任江北编练司令,名义上所有江北地域的军队都归他掌握。
老头子的命令很明确,摧毁江北工业能力,不给**留下囫囵东西,区广武决定不折不扣的执行,纠集了三个师的残兵败将开向北泰,要求接管城市。
驻军也收到南京国防部的命令,交警总队归江北编练司令部指挥,放弃城市,企业南迁,來不及迁走的就地炸毁。
消息很快流出,联合机械公司和铁厂的工人们在地下党的指挥下组成护厂队,将车间里的半成品组装起來,在厂门口架起机枪小炮,誓死保卫工厂。
区广武的大军蠢蠢欲动,整个北泰山雨欲來。
北泰市政厅,军政大员均在,萧郎、陈寿、盖龙泉,刘骁勇等人坐在长条桌旁,一个个面色凝重。
刘骁勇道:“诸位,发动起义的时机已经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