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对着卢靖妃尸身,各自难过感叹,长孙笑迟和隆庆两兄弟又哭了一场,妙丰瞧着自己多年的老姐妹亡故,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跪在长孙笑迟面前请罪。
昔年旧事之中虽然有她全程参与,毕竟也是在卢靖妃的引诱下,步步泥足深陷,后來还算助燕临渊救过自己,长孙笑迟自不忍怪她,反而好言抚慰。
刘金吾劝大家节哀,请示如何处理后事,隆庆略一思忖,转问道:“兄长,小弟实在心乱,沒有主意,此事还请兄长定夺,”
长孙笑迟道:“卢靖妃不告而别,虽然宫中乱过一时,但是影响不大,此事若是传将出去,必然震动朝野,麻烦殊多,既然她入了玄门,便是三清弟子,也不必拘于俗情,不如将她秘密埋葬,好生祭奠也就是了,王贵妃薨逝,当年人所共知,看现在这情形,我看她也不会愿意被接回宫里享福的了,然而咱们小辈也做不得长辈的主,如今她还在病中,何去何从,待养好身体,再向她征询意见便是,现在消息也还是不要外传为好,”
隆庆眉心舒展,点头道:“好,好,都听兄长吩咐,”又跟妙丰说要给她和无肝安排新住处,妙丰说人死如灯灭,无需避忌,派人将屋里血迹清洗干净也就是了,坚持在此照顾无肝,不离开三清观,隆庆只好应允,将冯保唤上楼來,交办一切。
常思豪瞧见冯保,牙根复痒,便欲下手,瞧着地上妙丰那柄小剑,观察了一下周围,趁人不注意,缓缓蹲低弯腰准备去摸剑柄,隆庆唤道:“小弟,小弟,”常思豪见他竟向自己招手,愣愣不知所谓,心想:“谁他娘是你小弟,”隆庆道:“怎么,你不认识哥哥了么,在颜香馆上,你还救朕……救小兄一命來着,”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柄小扇,晃了一晃。
常思豪直了身子:“我当然记得你,”隆庆微微一笑:“记得就好,我叫你小弟,你怎么不答应,刚才你在我无肝皇娘面前可是磕头來着,皇娘也认了你做孩儿,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兄弟,可不许赖账,”
刘金吾道:“恭喜皇上,今日得与兄长重逢,又收一御弟,奴才刘金吾,给千岁爷请安,”说着单膝点地,向常思豪跪了下去,向他连使眼色。
常思豪心知他这是要自己给皇上磕头谢恩,然而瞧着眼前这位“大明天子”的面貌,跟这身绣着祥云飞鸟的米色冬衣实不搭调,尤其那顶黑纱冠后面还有两个小小的半圆立耳,戴在头上像个兔儿爷一般,怎么看,怎么还是颜香馆中那副滑稽模样,寻思:“总听说圣天子如何如何,谁承想却是这个鸟样,他又沒三头六臂,又沒比我多个鸡八,,就算三头六臂,多根鸡八,老子也只看个新鲜就罢,干嘛要跪他,”脑中想着对方长两根**的造型,忽觉奇趣逗人,咧开嘴哈哈大笑起來。
隆庆也不怪罪,淡笑道:“兄弟英雄盖世,笑起來也这般豪爽,真教人看了也痛快,”他见长孙笑迟满身血污,便又道:“这里满室血腥,不是讲话之所,请兄长移步更衣,咱们再刻详谈,”常思豪心想:“若知我想什么,你还痛不痛快,嘿,可知你也是个肉人,不过如此,”回神再扫,地上小剑已被拾走,冯保也不知到哪去了。
妙丰将济世令还给长孙笑迟,三人与她道别下楼,前面有太监引路,刘金吾护驾,院中太监、侍卫两向分开俯首低头,在一行人昂然而过之时,眼睛也不敢抬一下,口中齐道:“恭送皇上,”郭书荣华低头之际俊目微斜,向常思豪投來一瞥,眼含笑意,常思豪一走一过,被这笑意惹得心头一荡,立刻想起这人喜好男宠,看自己的眼神暧昧,多半不含好心,暗骂道:“操你大爷,”
夜空蓝晦,满天星辰,观门外三只暖轿已然停在月光之下,隆庆推让一番,还是坐了头乘,长孙笑迟次之,常思豪居末,轿杆起处,一路红灯指引向前,常思豪坐在轿里揉按胸口,只觉呼吸匀畅,已无滞碍,显然妙丰给自己吃的伤药极是灵验,想起连雪山尼的医术都不如吴道,看來无忧堂的医术果然更高一筹。
不多时來到一处院落,三人下轿,前面一幢宫殿映入眼帘,有人引长孙笑迟去沐浴更衣,常思豪由隆庆挽着手领进殿來,只见中厅高阔,灯满华堂,三十几名华服宫女齐齐将双手合搭于左胯,右脚后撤,缓缓屈膝低头,口中道:“皇上万福金安,”
两人携手揽腕來到中央圆桌之畔坐下,隆庆很是高兴,侧头说道:“这桌子选的不错,朕还特意想告诉你來着,你倒先想在头里了,”刘金吾笑道:“是是,今日皇上兄弟重逢,自然不能再用方桌,须得团团圆圆才好,”常思豪问道:“你不说自己是这家主人的护院吗,以前跟我说的名字,是真的假的,”刘金吾笑道:“回千岁,我是锦衣卫内廷侍卫总管,姓刘名守有,字金吾,”常思豪点头,问道:“你的主人是皇上还是冯保,”刘金吾笑道:“宫里的主人自然只有一个,”常思豪道:“那是冯保吗,”刘金吾笑意立凝,这话可大可小,弄不好便是杀头的罪过,赶忙躬身道:“千岁说笑了,宫里的主人自然是皇上,”
隆庆笑道:“小弟,你也别來怪他,那日咱们四个被东厂小厮发现,你被打晕,那小师太便要吵嚷,我便赶紧表明了身份,那小厮不识得我,将咱们带出安全地带,这才派人进颜香馆通知永亭和荣华,他二人出來保驾回宫,本想把你三人收监察问,我哪能准,可是住宫里又不大方便,我便吩咐人,将你送到西苑南台,那里是以前父皇修行醮斋之处,很是清静,我又安排了一名宫女随刘太医前去伺候,只因不知你因何与永亭、荣华二人结下冤仇,所以告诉她不可透露身份,只需聊聊过往,向我回报,你可不要见怪,”
常思豪心想:“照你这么一说,顾思衣也便不是坏人,我倒错怪她了,”又想:“永亭大概是冯保的字,你叫得这么亲,想必对他很是宠信,却不知老子若真落在他手里,多半沒好下场,如此一來,倒算是你救了我一命,”回忆在水颜香屋里情景,当时这文酸公被朱情抓住,笑忒嘻嘻的,多半是听见了别人要杀他,故意装傻充愣,居然能瞒得过朱情这老江湖,也算有份急智,倒不像传闻中那样呆头呆脑木讷寡言,然而联想到软禁自己、派人探听这些手段,对他也便沒什么好感,当下脸上略挂些笑容,拱手不咸不淡地道:“皇上不爱江山爱美人,夜探水姑娘香闺,这一段风流佳话若传出去,可与当年的正德皇帝媲美哩,”
隆庆笑道:“兄弟敢不是在骂小兄为昏君吧,武宗当年提兵出边,破敌杀虏,其豪壮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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