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刘金吾对朝廷旧事极为熟稔。一经他提醒。登时反应过來。朝戏班子瞧去。心想今天他们换戏。除了可能与顾思衣有关。莫非还别有隐情。梁伯龙又是什么时候跟陈以勤混到一起的呢。看來这帮戏子交游广泛。八面玲珑。还真不敢小瞧。
众官之中有的早瞧出端倪。有的初懂乍悟。略一回味也已想到。一时议论纷纷。
陈以勤冷笑:“照你这么说。这戏班子倒像是我事先安排下來。故意要给你们难堪的喽。”
王世贞斜了詹仰庇一眼。把头仰起。鼻中冷哼:“下官无凭无据。岂敢妄言。倒是今日小年国宴。本为吉祥盛会。有人却从一开始便无端发难。如此接二连三。未免巧合重重。让人不得不疑。”
詹仰庇一听。登时白眼圆翻。霍然站起:“王世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世贞重重一哼。不去理他。
詹仰庇双睛冒火。竖臂向天。摇着指头道:“詹某揭批贪墨之徒。乃一心为国之举。你无端指摘我怀有阴谋。是何道理。”王世贞冷然道:“下官可沒说是詹御史您在无端发难。阁下又何必心虚如此。先行对剑入鞘。”詹仰庇气得浑身直抖。颤手指道:“你这是无中生有。恶语伤人。虽不说透。又有谁瞧不明白。你父亲王忬当年屡战屡败。误国非浅。就算这戏里真是影射了他。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民愤使然。”
王世贞最听不得别人指摘父过。一张玉面早气得白森森更无半分血色。他陡然提声道:“鞑子兵强马壮。战败并非我父一人之责。他是被严氏父子借机陷构致死。今秋皇上已经为我父平了反。照你这话。是说当今皇上昏庸。平反平的不对喽。”
詹仰庇怒道:“那当然是……”话说一半。粗红了脖子。再也说不下去。如果说老皇爷嘉靖杀得对。那自然是指摘皇上不对。如果说皇上平反正确。那么自己的话显然就错了。
常思豪静静听着。见王世贞不着一字。却占尽先机、得尽风流。盛怒之中仍能构下陷阱让詹仰庇入套。不禁暗暗佩服。斜往上看。只见徐阶安坐悠然。眼皮不抬。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显然一切尽在料中。
“啪。。”
随着一声猝响。一只玲珑玉杯碎在殿心。
隆庆霍然站起身來。
王世贞和詹仰庇一见皇上满脸怒容。赶忙折膝跪了下去。
隆庆绕过龙案。盯着两人伏低贴地的头颅和衣领间露出的一段颈子。脸色凝宁如铁。
刘金吾心中猛跳之余也赶忙把头垂低。他一向跟在隆庆身边。从未见过皇上如此脸色。知道今日大宴。先是李芳被告下狱。次是番僧谮言添堵。徐阁老又递单佯辞。皇上一直勉力周旋。好容易开场戏高兴一下。却又被这两人给搅了。皇上涵养再大。也不免忍耐不住。此时谁有一句话说得不对。怕就要有杀头之祸。百官更是搁筷罢盏。怵惕弓身。心似弦绷。连紫宸台上的冯保。也缩肩低眉。加倍小心。
就在这满堂寂寂。落针可闻之际。忽然一个高亢的声音喝道:“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