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疼得实忍不住,撞翻槽子,挣断缰绳,往院里窜时阴囊被干草丝刮破,泼拉拉涌出一滩物事來,原來里面都是黑腻腻、紫丢丢的囊肿瘤子,几百个连在一起,仿佛一大坨酱葡萄,”
武志铭吓得脸上肌肉乱跳,更要命的是,自己闻了这点酒气后,在身背刀伤流血未止、穴道被点动转不灵的情况下,传宗接代的家伙居然还是有了反应,显然唐根所说这药效绝无虚假,常思豪也觉身上有些不对,登时明白唐根看准了风头,故意调理自己,赶忙撤步让开了些。
唐根端详着瓶子:“马都如此,不知人吃了会怎样,我一直很好奇,总想找人试一下,可是他们都沒这勇气,今天三位英雄在此,我之夙愿终可得偿噻,”说着将瓶口向武志铭唇边凑去。
武志铭赶忙闭嘴,两眼瞪得如铃铛一般,鼻中呜呜有声,示意坚决不喝。
唐根缩回手去,道:“英雄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多子多福,儿孙满裤裆噻,”武志铭一听立刻崩溃:世上只有儿孙满堂,哪有儿孙满裤裆的道理,登时满脸汗珠乱窜,叫喊起來:“我说,我全说,”
唐根反而张手阻住,自与大伯父唐墨显、陈胜一把他单独拖开,常思豪跟着唐墨恩负责看守余下二人,却觉得自己也是被看守着一般,只见那三人围着武志铭,听听问问,问问听听,细致掰文审了半天,又将武志铭送回,将郭强提了去,唐根却让陈胜一留在常思豪身边,让二伯父唐墨恩跟去随审。
常思豪料想是自己得到了些澄清,以目光示询,不料陈胜一道:“大小姐进京居然有这么多岔头,你怎么沒和我说,”常思豪一听,便知武志铭把如何到的自己身边都招供出來了,略感歉然道:“这件事不是我故意要瞒你,一來我是理解绝响的心情,二來在京师事情太多太乱,咱们相见都少,实也沒找出什么时间多谈,”
陈胜一眉头深锁:“这事我不知道,想來是他瞒了我吩咐马明绍做的,绝响这孩子愈來愈狠,已经如脱缰之马,沒人约束得住了,现在家里的亲族长辈也就剩下四姑娘,我本想把她找回去,希望可以起到些作用,可是如今……唉,”
常思豪这才明白:原來大哥离京不仅仅是为了秦梦欢,其实更是为了绝响,目光放远,心道:“秦梦欢向來一副落落寡欢的样子,对什么都沒兴趣,今日见燕临渊这一面,只怕此心已成死灰,她以前便管束不住绝响,现如今这模样就算回到秦家,又能起到多大用处,”
陈胜一收整了思绪:“武志铭说,他们被指派去恒山接大小姐,回途中和李双吉打起來,结果被番子捉住押回了东厂,受刑后招供了一切,番子让他们听从东厂调遣,尽力留在你身边做眼线,但他们宁死不从,后來齐中华受了利诱,先行投诚,其它三人也就依顺了,李双吉傻里傻气,纵然归顺也不免出漏子,因此东厂根本沒理会他,”
常思豪回想当时在侯府厅中,自己曾许让四人离去,武志铭、郭强和倪红垒都大喜想走,当时齐中华说“马明绍知道事情败露,一定会四处追查,我们人单势孤,天下虽大,又能逃到哪儿去,”这话稍嫌夸张,现在想來,秦家的势力仅在西北,天下之大,他们哪不能逃,这话虽说马明绍,暗指的其实应是东厂,因此才吓得武志铭三人又服帖了,而当时又只有他们四人清楚,自己和李双吉却都听不出來。
想到这里,不由得手心渗汗:当时在京,自己身边无可用之人,这四个家伙走投无路,自己“宽大为怀”地收在身边,本以为可以放心使用,不想却正中了东厂的奸计,反被他们将眼线安插在了自己的腹心,这样一來,自己的行动坐卧都在对方明眼监察之内,还有何秘密可言,那么宣旨前派齐中华去通知绝响的失败、六人宴上郭书荣华面对自己虚张声势的从容等一切种种,也都不难理解了。
他越想脊背越发生凉,感觉前所未有的后怕:还好很多事情是自己亲力亲为,一些重要会面也都屏退左右,否则还不跟光猪躺在砧板上一般,更为可怕的是,郭书荣华能猜到自己会去信任、使用这四个“以常理度之无法令人放心的人”,这说明他仅在独抱楼、小汤山这一两次会面中,就看穿了自己和绝响的关系状况、摸透了自己的性情,从而预见了自己可能的行动,此人心机之深沉、见事之精准,实高出常人百倍,就连郑盟主相较怕也要处于下风,那这普天之下,还有谁可与之抗手。
此时唐根在远处“啪、啪”地抽着郭强的嘴巴,多半是听他说了什么不实的言语,陈胜一道:“武志铭说他们‘宁死不从’,多半是虚头话,不过看得出來,齐中华这人颇有心机,在他们四个之间,倒确有头领的样子,”歪在地上两腿发软的武志铭听见这话,又抬起脸來:“陈总管,您可是冤枉我了,我们在东厂里遭的罪,也不比喝那什么‘龟儿子酒’差了,你有机会试试,就未必扛得住,”
常思豪道:“谁的命也不是大风刮來的,你们投诚,我无话可说,唐太姥姥一把年纪,你们干嘛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