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渝这几句话,说得极干净利落,哪有半点断了舌头的样子。www.
温伏清眯眼打量他:“小公子……很贪玩啊。”他依旧是一派温和模样,手上却半点都不留情。
沈知渝被提着领子扯起来,他上半身扬着,膝盖拖在地上生生移了几步。
他由着这人摆弄,仿佛这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背被狠狠摔在地上,口中瞬间一片腥甜。
沈知渝强咽了回去,哑着嗓子开口:“……你真觉得,多那一处两处的伤,对我而言有什么影响?”
温伏清看着他,依旧是那副慈悲模样,他一只手捏着沈知渝的脖颈,骨骼挤压的吱吱声听得人遍体生寒。
嘴唇被牙齿咬破,有血顺着嘴角落下,沈知渝与他面对着面,仰着头半垂着眼睛看他,从牙缝中一字一句的挤出字来:
“仙君……再多用一分力,再……再多一分啊。”
鼻腔阵阵发麻,大脑充血的晕眩几乎抵消了些周身的痛处,沈知渝甚至觉得,他能再梦里再睡一觉。
直到,那只手猛地松开——
沈知渝身子弓了弓,又落在地上,他半张着嘴,急促的呼吸声如同灯箱,好一会,他才缓回一些神志。
他偏头看向温伏清:“仙君好功德啊……斩除妖女?年下春令,西晋的兵士……还在城外驻扎,两军交战伏尸百万仙君看不见?鬼族祸乱朝纲不稳仙君也看不见?”
他偏头吐掉嘴里的血:“该管的事仙君一样不理,跑来我梦里发什么宏愿。”
眼泪自脸颊一滴滴滑落,他面上一派悲愤,却句句都是试探。
妖女这两个字,沈知渝只在一人身上听过,当初麒麟殿上,北羌拿来说五公主的。
他先提北羌之战又提鬼族横行,做足了神明不应心如死灰的模样,他想等温伏清说更多的话。m.
沈知渝强压住胸膛处的喘息声,其实这屋子,有生人多待片刻他都恶心。
温伏清看着他,指尖在他脖颈上轻轻拂过,那红紫便无痕迹。
依旧是那带着笑意的声音:“你说得没错,凡人终有一死,我确实看不过来。”
沈知渝睫毛微动,那人继续说道:“鬼族狡诈,你曾在五公主府上多日,该和他们打过交道,小公子以为如何?”
沈知渝轻哼一声,话说得极难听:“瓦查尿溺,鼠雀之辈。”
温伏清闻言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好一会才轻叹道:“小公子慧眼。”
不该这样……
沈知渝面上不动声色,手却在轻轻摩擦那锦帕,这人手中的银骨蝶,像极了当初鬼主祝枭那只骨凤,而这手帕的材质……
当初柴房里,鬼主登门一脚踏翻了他面前的水碗,长袍的下摆掠过他的手背,正是这样的材质。
只第一个照面,沈知渝便觉得多半又是鬼族。
可他出言讥讽,那人却笑得开怀。
沈知渝的神情略平复些,他轻轻开口:“仙君……琼枝玉树,目无下尘……有何事,何事需要我来?”
温伏清便笑:“我要你做的是小事,而我能替你做的是大事。”
他的指尖将沈知渝鬓边的长发拨到耳后,丝毫不介意他脸颊处的泪水:
“小公子,我能免你痛苦,保你性命,亦能让你手刃血仇,助沈家冤魂昭雪。”
他的指尖依旧在沈知渝脸上流连,直到抹去了他唇边那点红迹:“小公子啊,心怀苍生前还是要先救自己。”
沈知渝偏过头去猛烈的呛咳。只这一个动作,让他几乎压不住喉间的干呕。肺腑的震颤逼得蜷起身子打着哆嗦,他缓了缓,强逼着自己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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