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山?消息可靠么?”徐钦在锦衣卫衙门的签押房里,将手中的情报快速浏览了一遍后问道。
“应当无误。下面的缇骑费了好大的劲才弄逮到这个小尾巴,虽说折了两个好手也只得到一具尸首,可顺藤摸瓜下来,发现此人确系拜火余孽!而且细查下来,发现此人前些日子莫名失踪了好几天,再细查,前些日子方山附近有过异动,恰巧有人见过此人在这一带出现!种种迹象都标明,这些拜火余孽前些日子都在方山做过什么。如此想来,怕是与那逆贼的出现脱不了干系!”负责追查此事的镇抚马元又将此事向他说了一遍。
徐钦听完,也在心里默默捋了捋这当中的逻辑。
讲道理,锦衣卫虽然在历史上恶名昭彰,在实际侦办蓝玉案之类的大案时,也确实有些不按套路出牌,基本上是属于有罪推定类型的案件,因为这种案子,其实已经无关真相和对错,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而已。
然而事实上,锦衣卫侦办的不仅仅是像胡蓝案这样的惊天大案。还包括一些在当时看起来比较重要的,却还不足以被史书大书特书的案件。这些不涉及其他因素的单纯刑事案件,则必须要仔细查证,可不能糊弄,否则糊弄的可就是自己的脑袋了。
加之有着其他部门远远无法比拟的物质基础,所以锦衣卫真要办起案子来,也绝对是最顶尖的。逐条抽丝剥茧各种蛛丝马迹,合理补充一些推断,找到想要的有用信息,本来就是真正办案的手法,从逻辑上看,徐钦也认为他们查到的事情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虽然暂时连对方的目的、行动都不清楚,可从大方向上来说,张允肯定是要在京师搞事,这个基础逻辑是没问题的。而且想来这些查到的事也应该不会有假,且不说以张允和拜火教目前的情况,能不能有这么大的手笔来故布疑阵,就算是,那其实对朝廷和锦衣卫而言也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毕竟双方的实力相差是在太大,单单是锦衣卫的侦查力量,就足以将他们咬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出现拉扯出防卫空档这种事。
“那查到他们在方山到底干了什么?”徐钦思索片刻之后,马上发问道。
现在其实也已经不急着去抓人了,急也没用,不管他们想干什么,以张允的作风,都不可能还在方山乖乖等着他们去抓。现在的关键,反而是要搞清楚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只要搞清楚了这一点,在这场猫鼠游戏里面,锦衣卫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根据目击者的供词,在看到这个被发现的逆贼时,他们正在运什么东西。”
“他们?运东西?”徐钦下意识地喃喃道,既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问马元。
“是的,根据目击者所说,当时看到的,他们一共有六人,共有三辆牛车,好像还插着什么商队的旗帜…不过这几个人都是正常打扮,没有什么装束怪异的,所以当时他们看见,虽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过问。”
“三辆牛车?那运的东西可不少啊,往什么方向去的?”
“据说是正经方山山脚的官道,向城内方向而来。”
“嗯,不管他们运的是什么,都要严加盘查,绝不可放任贼子将大量乱七八糟的东西运入京师要地!”
“奇就奇在,卑职曾仔细查问过各处城门值守的卫卒和五城兵马司的人,确信当天唯有沧波门有类似的车队进城,至于内城各门,则都没有发现。”
听到这里,徐钦的心里不由得有些莫名的烦躁,于是便起身在案前来回渡步。
“守卫仔细查过么?是什么东西?”
“不能确定,守卫倒是言之凿凿说是查验过,是粮食,可卑职以为可信度不高。”
徐钦听完,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沧波门乃是应天城的水路要冲,也是最重要的粮食运转枢纽之一,平日里运转货物的量极大。加之应天如今承平多年,沧波门又是外城门,守卫森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锦衣卫查问,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卫卒肯定不会傻不拉几地承认自己没有仔细查验,反正这事儿对方也显然不可能举报他们玩忽职守,自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了。
也就是说,这条线到这里也就基本算是断了。
“确定人和车都是从方山下来的?”
“应该能够确定。虽然人没有抓到活的,可据目击者所说,当时好像这车是从下山的小道上转上官道的。事后卑职也马上带着精锐的好手去方山仔细查探过,虽然痕迹经过精心的掩饰,可卑职等人还是发现了一些模糊的新鲜车辙印记,说明确实车是从方山运了什么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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