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会羞涩着给自己送来药材的少女。
那些来来往往的富贵老爷。
那些忙忙碌碌的市井小民。
那些活人……
那些死人。
……
那个长着一口大黄牙,请自己喝酒的老人。
陈九今夜醉得很沉,比月色还要昏沉。
远处有风,落叶悠悠。
不知不觉,已入早秋。
陈九在梦中,梦到了自己成了一只蚂蚁,被人踩死。
又梦到自己壮若山河,踩死了他眼中的一只“蚂蚁”。
都只是以力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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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九时常去淮水河畔,和那黑蟒的关系倒是渐渐好了起来,一人一蛇经常在夜晚时于淮水河畔聊天打屁。
黑蟒也没啥忌讳,陈九与它啥玩笑都能开。
有时黑蟒会把它那巨大蛇头搁在河畔上,忧愁叹一口气,悔道:“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强行行云布雨救那城镇百姓了,不然我现在肯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元婴蛟龙了。”
陈九只问一句,“真不救呢?”
黑蟒沉默一会儿,吐了吐信子,无奈道:“可能还是会救吧,毕竟如此一生,只为修道成蛟龙的话,还是志气短了一些。”
两人沉默,陈九双手抱头,向后一躺,倒在河畔处,看着明月,又问道。
“真不能化蛟呢?”
黑蟒微抬了一下巨大头颅,“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其实我也只是发下牢骚而已,不过赴死,又有何怕。”
它顿了一会儿,突然补充道:“额…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陈九摆了摆放在河畔外边的双腿,划起水花。
“这辈子就没啥愿望呢?”
黑蟒点了点巨大头颅,掀起大片淮河水。
“有!”
“啥?”
“我想找个婆娘。”
陈九无语,又附和道:“我也想找个。”
黑蟒又把头颅放在河畔上,“所以我只是想想而已,大限以至了,还有哪条青春靓丽的蛇,能把我看上?”
陈九点头,“你这么大体型,要配种也难。”
黑蟒白了他一眼,“那你小子呢,为啥年纪轻轻就搁这勾栏里当起了狗腿儿?”
陈九笑了笑:“我这是保安。”
“那不就是狗腿儿吗?”
“保安好听一点。”
“……”
一人一蛇嘴贫一会儿,黑蟒突然问道:“是因为那老头儿?”
陈九笑了笑,没说话。
各自心中都有答案,只是差一句承认而已。
入秋以后,勾栏太吵,陈九想静静,就把自己的大伞、摇椅、长桌都搬到了马厩旁。
无事时还可以逗逗马匹,他还给里边马匹都取了名。
有桂夫人、黄管事、老匹夫……
其中最矮小那头,叫做许物。
陈九还给自己封了个官职。
弼马温。
负责看管马厩所有马匹,可对其处罚,且能先斩后奏。
当然,这些规矩都是他自个立的。
所以那个叫许物的矮小马匹,就经常被他指着脑袋骂。
不过陈九也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于是连着桂夫人、黄管事一起骂。
“桂夫人啊,你吃草咋像个筛子似的,漏这么多?”
“哦,原来是你嘴大啊,那没事了。”
马厩门口突然传来清冽咳嗽声。
“陈九呀。”
陈九身子一僵,转过头来,尴尬笑道:“桂夫人啊,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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