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江淮大地上的积雪早已消融,风的脚步一路向北,轻轻在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踏出大片大片蔚蓝的祝福。
天气转暖就意味着那帮精力旺盛得没处发泄的红脑壳又开始折腾了。维尔福和阿尔伯特这两位特使一路北上,目之所见,尽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昔日衣不蔽体、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的农民全部被动员起来,精神抖擞的铺路、修桥、挖水渠、建工厂、清理河中淤泥……大批拖拉机在田里奔突,开拖拉机的往往是部队里正在接受训练的坦克手,而数量惊人的多用途微耕机也像发怒的野猪,在田里横冲直撞,翻开一片片泥土,将土坷打得粉碎,效率惊人。辛勤的农夫面带笑容在整理好的田里忙碌着,要么就是在下秧,要么就是在种土豆。江淮地区不同于华南地区,这里种水稻、小麦,一年只能一熟,必须把一些肥力不那么足的土地利用起来种植土豆,既可以当饭,又可以当菜。至于红薯就算了,这玩意儿也可以垫肚子,但营养不够,种一些就行了,不能当粮食。不过可以拿来喂猪。
两位特使还看到,很多秧田并不像以前那样往田里撒种,而是先把塘泥捏成稀糊,倒进早就排在田里的育秧盘里,然后撒上稻种,用扫把小心的扫,确保每一粒种子都埋入稀泥之中,然后再插上竹条,盖上保温膜。竹条两端都插进田里,呈拱形,保温膜不跟育秧盘直接接触,制造出一个拱形的空间,一路过去,到处都是这样。维尔福觉得很好奇:“他们这是在干嘛?有这样种田的吗?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阿尔伯特说:“跟这个相比,我更好奇的是他们哪来这么充足的物资。那些拖拉机,那些育秧的设备,可都是钱啊,如果一两个县是这样还好说,可每个县都是这样就吓人了,他们哪来这么多设备和资金?”
维尔福耸耸肩,土鳖的资金来源已经成了二十世纪十大不解之谜之一,他当然答不上来。
等到了淮河边,这两位特使更是惊骇:淮河两岸人山人海,目之所见,尽是挑土挥锄的人流,清淤抽沙船在淤塞的河段缓缓行驶,将淤泥、河沙抽起,喷向岸边,喷出一座座十几米高的大沙丘,而这些沙丘转眼之间就被挖光,被送到一个个工地去……淮河两岸的湖泊同样也在清淤抽沙,中国农民正以极其高昂的斗志在跟这条难治的河流较量。他们要清掉淤积千年的河沙,拓宽、加深河道,清理淮河流域的湖泊的淤泥加强这些湖泊的蓄洪能力,总之淮河是条龙也得给他们盘着,是头虎也得给他们趴着!至于废黄河开挖的工地,更是壮观,数以百计的挖掘机几乎是昼夜不停,将河沙成吨成吨地铲起,两岸车辆比蚂蚁还密,挖掘机铲起的河沙直接倒进车里,然后运走,一辆开走另一辆马上开过来……现在城市建设、修桥、修路、水利工程……到处都需要河沙,这些河沙正好派上了用场。而在挖好的河段,民工正在用石块和水泥修建堤坝,效率同样非常高,这一幕看得两位特使头皮发麻。
维尔福喃喃说:“这就是红色信仰的力量么?除了这种信仰,再没有什么能让一个国家如此万众一心,为同一个目标倾尽全力了!”
阿尔伯特说:“沉睡百年的狮子醒了啊……”
是啊,要是没有醒,哪个政权敢动员数十万农民、工人挖开废黄河?哪个政权敢提出开挖一条长一百六十多公里、宽七百米、深八米的入海通道,让淮河重新拥有自己的入海口?有哪个政权敢喊出“让黄河水重新变清”的口号?又有哪个政权敢喊出“把沙漠反推回去”的号召?这些充满豪情壮志的工程和口号是需要天文数字的资金和物资作支撑的,那数字庞大到足以让每一个管财政的官员心脏病发作的地步,但红色政权眼都没眨,撸起袖子就干!见微知着,从这些工程就不难看出这个政权的动员能力和雄厚的资金实力,这绝不是一个轻易能够摆平的对手。
心事重重的两位特使一路北上,抵达了徐州。
本来他们要去延安的,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函,只好委屈一下,去徐州找陈羿喽。战争结束之后他便晋升为元帅,然后放下军权,主抓外交和苏北地区的经济建设,找他也没什么不对。
当他们赶到徐州的时候,陈羿正在参加一项大工程的剪彩:
徐州沼气工程。
经过好几个月的努力,一个日产气量达到三十万立方米的沼气工程终于落成了……这个速度着实让人瞠目结舌,放在七十年之后,搞不好现在还在为征地吵得面红耳赤呢。作为徐州市的第一任市长,陈羿自然要去参加剪彩仪式,他对工人发表了一番简短的讲话,然后抄起剪刀一剪子剪断了红绸带。现场欢呼声中,一辆辆装满干牛粪的卡车缓缓驶来,将牛粪倒入投料带,投料带缓缓转动,成吨的干牛粪就这样被送进了巨大的沼气池中,这一幕看得前来参观的老百姓啧啧称奇,连呼开眼界了。
陈羿碰了碰薛剑强:“这么多牛粪倒进去,真的能产生大量像天然气那样生火煮饭的气体?”
薛剑强说:“当然可以啦,不然我瞎折腾什么?”
陈羿说:“最好可以,不然的话……哼哼,光浪费资源这一条就够你吃不了兜着走!每天要投进上百吨干牛粪,这可是上好的肥料哟,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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