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了出来。远远地向窦建德做了揖,口称“死罪,死罪!”,脸上却没看出来半点儿惭愧之色。
“天太晚了,想必你已经睡下了。孤有要事,所以不得不搅了你的好梦!宋卿大**量,别跟本王一般见识!”窦建德即便是泥捏的,也被激起了几分土性,笑了笑,低声抱怨。
“臣正准备往中军去。先前只是没看完各处送来的军报,不敢妄下结论。所以才耽搁了!请王驾千岁恕罪!”宋正本又做了一个揖,低声回应。
窦建德仔细一看,觉宋正本身上的确穿的是朝服。知道对方并不是故意怠慢,点点头,笑着说道:“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这么晚了,孤的确不该再打扰你。进去说话吧,这该死的天气,可真叫个冷!”
“王爷请!”宋正本命人拉开帐帘,将窦建德和孔老太监让进寝帐内。“臣这里乱得很,一直没让人收拾。王爷多担待些!”
“无所谓!”窦建德大度地摆摆手,找了个裹着羊皮的木墩子缓缓坐下。“军报都看完了?有什么心得没有?”
“强敌环伺,时不我待!”宋正本摇摇头,低声回了八个字。然后拎起火盆上的水壶,给窦建德和自己都倒了杯浓茶,将茶杯捧在怀里,一边抿,一边继续说道:“讨伐宇文化及之战,必须战决。时间拖得太久了,恐怕对我军会非常不利!”
“程名振打到哪了?”窦建德耸耸肩,冷笑着追问。
“最近战报,他刚刚攻下了滏阳。可能向南,也可能向北!”宋正本想了想,迅给出答案。
“孤早就知道他会来。等孤收拾完了宇文化及,自然会去收拾他!”窦建德撇了撇嘴,继续冷笑。“后方先不管,随他闹腾去。大不了把襄国郡再让他打烂了。待大军挥师,他立刻就得滚蛋。孤想跟你商量商量眼前的事情,宇文化及、李道宗跟孤,现在是三足鼎立。无论谁跟谁先打起来,第三家肯定会趁机上前捞便宜。你说,孤该怎么办?”
“王爷对聊城志在必得么?”宋正本没有直接回答窦建德问话,而是皱着眉头反问。
“当然,宇文化及既然走到了孤的地头上,孤没理由放过他。大隋因奸臣谋篡而失国。孤虽然是出身寒微,却也知道给先帝报仇。不像某些人,嘴里念叨着皇恩浩荡,肚子里边却全是乌七八糟的玩意!”
杀宇文化及,替杨广报仇,进而让大夏国得到隋朝遗老遗少们的承认。这是窦建德在出兵前已经做好的规划,任何困难都动摇不得。宋正本听窦建德说得斩钉截铁,知道一场恶战已经在所难免了,犹豫了片刻,小声建议:“既然如此,王爷何不以退为进,让李道宗跟宇文化及先拼个两败俱伤?”
“怕是李道宗不肯。他先前跟宇文化及已经交上了手,见到咱们一来,立刻退了下去!”窦建德叹了口气,满脸无奈。
“那咱们就主动出击,先打李道宗,再斗宇文化及!”宋正本想了想,又拿出另外一个主意。
“怎么个打法?”窦建德知道宋正本脾气虽然差了些,见识却是数一数二的。立刻站了起来,大声追问。
“李道宗跋山涉水而来,最顾忌的就是自己的后路。而据微臣观之,唐军的战意似乎不强。与其说是要讨伐宇文化及,不如说是做样子给别人看。因此,臣以为李道宗必然不肯与我军拼命。而我军只要摆出决战姿态,逼走李道宗。宇文化及就会立刻从背后压上来。那时,主公事先布在聊城内的暗棋,就可以出其不意难…….”
“哦,当真?”窦建德没想到宋正本提出的计策如此简单,皱着眉头追问。
“臣从来不说戏言!”宋正本翻了翻白眼,冷冷地回答。
“看你这幅狗脾气,孤还不能问问么?”窦建德笑了笑,低声数落。“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在聊城布下了暗子?哪个告诉你的?”
“一个半月前,王薄将军反出清泉的时候,臣已经猜到了!”宋正本叹了口气,沉声回答。“主公如果还想用臣出谋划策,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总瞒着臣为好!”
“不瞒着,不瞒着,我不是不想被宇文化及的眼线察觉么?所以就把大伙都瞒下了!也不是只针对你一个人!”窦建德惭愧地笑了笑,大声承诺。
“还有,攻破聊城后,主公打算如何对付程名振!”宋正本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分纠缠,笑了笑,将话题岔往别处。
“他已经是敌国的大将了。我还能怎么样?总不能把他当做上宾给供起来吧!”窦建德刚刚好起来的心情立刻低落了下去,耸了耸肩,笑着反问。
“王爷——”宋正本见此,原来想说的话就说不出口了。犹豫了一下,低声提醒。“如果后方损失太大,恐怕抵不住前方所获。微臣建议,王爷还是派一员够分量的将领回防,不要太小瞧程名振!”
“孤小瞧他了么?”窦建德笑了笑,嘴角露出几分不屑。“孤已经够看得起他了。才命令几个郡按兵不动,任由他在孤的地盘上往来驰骋。”
“可这份军报,却说魏郡太守已经领兵出击!”宋正本抓起一份新誊抄的军报,将上面的内容指给窦建德看。“主公莫非以为,区区一个麴太守,就能对付得了百战名将!”
“哪里?”窦建德一把将军报抓了过来,在灯下仔细观看。宋正本手里这份是誊抄版,军报的原件就在他的御案上。可惜今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他根本没时间仔细看。
曾经被杨公卿追着打的麴稜居然主动进攻程名振,他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气急败坏,将军报往地上一丢,窦建德厉声大吼,“来人,拿孤的手谕,八百里加急赶往魏郡。有主动出城跟程名振野战者,不论胜败,事后一律问斩。去,立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