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却没什么效果,就那么不死不活的吊着。听说江姨娘想换个大夫瞧瞧,太太你是知道的,大老爷不是个长情的人,别看江姨娘给他生了琮三爷,但是早就被大老爷忘到脑后去了,所以不得已只能和大太太说。大太太哪里耐烦管这个,后来我听说,不知怎地这江姨娘就求到了六姑娘的头上,然后六姑娘就说动了大太太,真从外面请了位大夫给江姨娘瞧病。这作女儿的手都插到父亲房里中去了,偏大太太没有半点训斥不说,反而还听了她的话行事,这,这……哪里还有半分规矩。”
王夫人听了之后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忍不住道:“是吗?”因为极力抑制嘴角的牵扯,不让自己笑了出来,因此面容扭曲的厉害。
王夫人语带不屑的说道:“哼,大房那边何尝有过规矩。当初大太太生了六姑娘,等六姑娘满了周岁,就想将六姑娘抱到老太太身边养着。那时老太太刚将四姑娘抱过来不久,四姑娘是那边府里敬大嫂子临终托孤,托给老太太的。四姑娘和六姑娘同年,老太太不忍让大太太和六姑娘母女分离,再加上当时老太太身边还养着二姑娘和三姑娘,担心会照看不过来,因此就和大太太说将六姑娘留在她身边,让她养着。老太太身为一品诰命,见多识广,养在她身边和养在老太太身边哪能一样。大太太为了六姑娘也是拼了,大冬天的只穿夹衣,屋子里连炭盆都不点,硬生生的把自己冻病了,然后和老太太说,怕过了病气给六姑娘,所以请老太太先帮着照看一二。之后,为了让六姑娘长久的留在老太太身边,大太太虽然请了大夫过府看病,但是却不肯遵照大夫的吩咐服药,以至于差点把自己弄成肺病。”
“大太太为了把六姑娘留在老太太身边可是煞费苦心,为的不就是担心六姑娘长在她身边,跟她学的一身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嘛,只可惜,如今看来,当初大太太的这片苦心全都白费了。我就说嘛,这歹竹怎么会长出好笋来?照你这么说,这六姑娘长歪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可叹大太太这么些年只有这么一点骨血,对六姑娘,大太太不知抱着多大的期望,只是现在看来,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对于落春的不守规矩,王夫人此刻不免有些看笑话的意思。
如果说,原本在最开始周瑞家的说起来落春的厉害的时候,王夫人还有提醒邢夫人落春教导出现问题的意思,那么在听了落春的行差踏错之后,她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王夫人在府里当家掌权,威风赫赫,一直压着大房,府里又跟着筛子似的,因此哪怕王夫人没有特意在大房放“钉子”,自然也有那为了巴结奉承她的将邢夫人的言行向她报告。邢夫人对她的不满,王夫人非常清楚。不过王夫人从头到尾,无论是从家世还是从个人素质上都绝对碾压对方,所以她根本瞧不上邢夫人,觉得把邢夫人作为对手,完全是降低她的档次,因此对于邢夫人的不满她并不以为意,所以对邢夫人的一些酸话或者怪话只当是耳边风,并不往心里去。
只是人都有不能忍受的事,王夫人最心痛的就是有出息的长子贾珠的早逝,所以当邢夫人关于贾珠之死的言论传到她的耳中的时候,她气得当时生吃了邢夫人的心都有。不过王夫人到底是有涵养的豪门贵妇,就算她心里再恨,也不可能像个泼妇一样和邢夫人当面对骂厮打起来。
其实想让邢夫人不痛快的方法有很多,但是王夫人都觉得不够,因此在周瑞家的说起落春的事来,王夫人的心中忽然涌起了一个念头。同为母亲,王夫人很是能体会邢夫人对落春的心,何况,邢夫人在府里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儿,但是到底是身体中流淌着她的骨血的亲生骨肉,所以邢夫人自然是希望落春好上加好。可是就目前来看,落春明显长歪了,但是邢夫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这期间要是有人看出问题,并加以提醒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将落春板过来,毕竟现在年纪还小。
王夫人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是她不想去提醒。她不仅不会去点醒邢夫人,相反她还会帮着遮掩,尽量不让这些事传到贾母的耳朵中去,她很想看看,到时邢夫人欲哭无泪的嘴脸,那将会相当精彩,让她也品尝一下痛苦的滋味,不过在王夫人看来,这还比不上她失去珠儿蚀骨诛心的痛的十分之一,但是作为对邢夫人的报复,还是勉强可以接受。至于会不会因此带累府里其他几位姑娘的名声,王夫人根本不在乎,反正都不是她生的,于她何干!
于是,落春果然不负王夫人所望,在偏离大家闺秀的模式中越长越“歪”。其实邢夫人也不是没有模糊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她是个没有主意,没什么见识,耳朵又软的人,落春抓住她的弱点行事,邢夫人虽然知道不妥,但是落春主意大,她说不过她,而且在她养成事事依靠落春之后,也不得不默认了这一点。
至于名声的问题,邢夫人总觉得这都是在府里私下里行事,不会传到外面去,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再加上因为她只生了落春一个,落春并没有其他亲兄弟姊妹,贾琏、贾琮和迎春在她眼里,是不算的,这样的话,将来落春出嫁,娘家没什么人可以作为落春的依靠,所以落春多历练一点,各色事情都经过,人变得厉害一些,出嫁后遇到事情就不会慌,到了婆家也能少吃亏,因此自己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也就不瞒落春了,所以落春越发的偏离大家闺秀的成长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