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重的巨大鸿沟?
这样的例外,数千年来也不曾有过。
巫王后不相信,右手出掌,蕴含了三分神力,企图打破阵法凝成的虚结界,然而非但没有打破,她这一掌中所蕴含的神力统统被阵法吸去,七绝之阵因此更加牢固,内力流转,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她到底不是见识短浅之人,只是一瞬,便意识到了不同与异样,脱口而出,“北斗七星阵?”
此阵存在于北辰花灯之中,正是因其独一无二的聚灵作用,才使得北辰花灯千年不灭,纵然花灯之主天下第一阵师北辰早已作古!
“不对!”
巫王后又摇了摇头,北斗七星阵没有那么大的杀伐之气……
不等她思考出个所以人来,影阁七星已经开始主动出击,七绝阵他们已经练了六年,普通人承受不住此阵的威力,但是武功早已突破第十重的巫王后可以,他们也想检验一下七绝阵的威力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一道浑厚的劲气,携着七彩流光,直冲巫王后,她眼眶陡然睁大,侧身堪堪避过。
劲气一往无前,刹那间将不远处的日晷击得粉碎,影阁七星皆大吃一惊,那日晷……可是世子以炼狱最坚硬的白玉岩所雕刻,就是当年贤老王爷和慧灵大师联手都无法在上面划出一道浅痕来,如今竟然……
难道说这便是大圆满境界之上的力量?
巫王后再也不敢轻敌试探,三分神力在有聚灵作用的阵法面前根本不够看,不仅无法摧毁阵法,还会被阵法以聚灵的方式尽数吸去,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于是,她再次出手,便是用了十成的功力,影阁七星察觉巫王后来势汹汹,同样选择避开,硬抗只会让自己受伤,得不偿失。
巫王后扑空,顿时气结,可她掌风朝着影阁七星背后的清莲小筑呼啸而过,古色古香的屋子刹那间粉碎而落,大小不一的木块飞溅。
仅此一掌,清莲小筑毁灭殆尽。
意识到了这一点,影阁七星皆后悔不已,早知他们就拼了全力接下巫王后这一掌了,如今清莲小筑被毁,正在闭关中的世子妃岂不是暴露在巫王后面前?
若是世子回来发现清莲小筑不复存在,恐怕要大发雷霆……只因这里承载着他与世子妃大婚前的点点滴滴,是世子一生中不可多得的念想……
原本心心念念想要踏入清莲小筑将叶薰浅擒住的巫王后脚步一定,看向偌大的湖面,然而,随着那漫天檀木粉屑尘埃落定,却没有看到叶薰浅的身影,这不禁让她心中充满了疑惑。
与她一样感到不解的,还有影阁七星!
他们庆幸的同时,又担心不已,世子妃不在里面?那去了哪里?
失踪?影阁七星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这个词,紧接着便浮现起祁玥那一张平静得让人窒息的脸,七人的心忍不住颤了颤,无法想象某人的怒火。
巫王后没找到叶薰浅,心中浮起一丝怒意,看着这方天地狼藉一片,再想到影阁七星的七绝阵,她的心一横,这七人竟然能够结出这样的阵法,与大圆满境界之上的强者平分秋色,将来定成大患,所以,为了云疆的未来,她一定要杀了他们,砍掉祁玥的双翼!
影阁七星感受到来自巫王后身上的杀气,再也顾不上叶研究叶薰浅去哪里这种问题,聚精会神,全力以赴,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与其死战到底!
如此级别的生死对决,数千年来不曾有也,七绝阵的聚灵作用,源源不断地从周围的花木中汲取生命之力,祁王府内飞沙走石,花木枯萎,昏天暗地。
巫王后祭出了她最为拿手的诅咒之术,一时间黑雾大盛,古老的咒语不断地从她口中溢出,原本不定形的黑雾霎时变成了一条五爪黑龙,横贯长空,露出狰狞的头部,粗吼一声,仿佛要将影阁七星悉数吞入腹中。
蓝翎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诅咒之术是古老的巫族禁术,因为它不同于普通的巫术,诅咒之术以阴毒著称,施术者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自伤其身,因此,但凡巫族众人,皆不能修习诅咒之术,而她……是个例外!
影阁七星若是有一人突破大圆满境界,或许还能勉强与之抗衡,然而,他们均是九重巅峰的高手,与第十重仅有一步之遥。
武学之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步有时便是一生!
古往今来,多少人在武学之道上的造诣,生生停留在九重巅峰,最后只能抱憾而死。
眼看着即将沦为黑龙的“晚餐”,影阁七星无怨无悔,死在拥有诅咒术的大圆满级强者巫王后的手上,也算不得丢人,只是日后不能再追随世子左右,将是一生中难以释怀的遗憾。
所有人都专注于此战双方的胜负之数,却没有人注意到,宽广的湖面上,一束白光犹如天外飞鸿般,直冲那条肆虐的黑龙而来,所到之处,天寒地冻,漫天霜华而降,恍如九月飞絮,
“千里冰封——”
随着女子清澈空灵的声音传来,那条横贯长天的黑龙刹由尾至头,寸寸成冰,就在影阁七星以为一切到此终结的时候,一瞬之间,寒冰尽散,一股热浪袭来,原本肆虐的黑龙顿时烟消云散……
巫王后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短短时间内反胜为败,巡视四周,但见湖面废墟之上一抹湖蓝如同流星般踏月而来,最后稳稳当当地停留在了影阁七星身前。
她依旧端庄优雅,缠绕在手臂上的飘带随风舞动,而她的身影却如同山峦一般,岿然不动,眉心上似有水色光华流转,肌肤白里透红,宛若出水芙蓉一般,透着一股灵气。
“叶薰浅!”
巫王后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的女子,散发着淡淡的神力,脸色难看得不能再难看,“你竟然突破了第十重!”
“不然呢?”
叶薰浅莲步轻移,唇角挂着一丝轻笑,目光落在巫王后那张苍白的脸上,一字一句道:“我若六年前突破了第十重,祁玥又如何会离我而去?”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他离开她的岁月里,她是怎么度过的,当然也不会忘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以神力施展的冰火两重,恰好与诅咒术相克,否则她也不能轻易化解掉巫王后这一诅咒,救下影阁七星。
巫王后与影阁七星大战一场,又施展诅咒术,消耗了不少精力,而叶薰浅刚刚突破第十重,正处于最强状态。
和她对上,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所以,巫王后很识相地选择了离开,她固然是个傲气的人,但在时不我与的时候,同样能屈能伸,权衡之下,她趁着叶薰浅不注意,绝尘离开。
叶薰浅看着周遭满目苍夷的祁王府,心中满是自责,尤其是清莲小筑前面的那一座日晷,已然尽数被毁,虽然她和祁玥大婚后便住到了东苑,可是这里依旧陪伴她走过了和他在一起时的最美时光,一种名为“伤感”的情绪涌上心头。
影阁七星悉数起身,各自疗伤,就在此时,齐皇和舒太妃在交叉口处汇合,同时往清莲小筑的方向走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刚刚巫王后与影阁七星一战,毁了祁玥布下的迷踪阵,舒太妃才得以脱身,
叶薰浅心情欠佳,无心应付齐皇和舒太妃,遂站在原地,无视他们来势汹汹的身影,琼华和夏鸢见到此处废墟一片,心中哗然,但当看到叶薰浅屹立在湖畔的空地上毫发无伤,两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清莲小筑被毁,世子或许会生气,但只要世子妃完好无埙,那便是不幸中的万幸。
“叶薰浅,你不是在闭关沐浴吗?”
舒太妃发觉自己被夏鸢耍得团团转,肺都快要气炸了,如今见到叶薰浅,便忍不住高声反问。
夏鸢本来被两名皇室隐卫压着,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一招百花拂穴手轻易制服钳制自己的隐卫,然后脱身,奔至叶薰浅身畔,“世子妃,您终于出关了。”
“嗯,发生了什么事?”叶薰浅点了点头,眸光扫向齐皇和舒太妃,话却是对夏鸢说。
彼此就这样对峙着,叶薰浅也没有要上前行礼的意思,对齐皇和舒太妃的态度比之前长宁宫着火那一晚还要冷漠。
琼华见状也走了过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叶薰浅算是明白了,敢情这母子两是故意来找茬的?
“不是皇上和太妃深夜来访有何要事?”叶薰浅寸步未移,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周遭冷意习习,生生叫人打了个寒颤。
舒太妃只觉今晚的叶薰浅和平日大为不同,容貌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那无时无刻不散发的强大气场,让她有那么一瞬的感觉,以为面对的是祁玥!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眸色复杂地看着叶薰浅,语气尽可能平静道:“明澈在九旋关被皇后暗器之毒所伤,本宫来是想找你……”
然而,“要解药”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叶薰浅打断了,“受伤就该找大夫医治,来找我做什么?难不成在太妃眼中,祁王府是开了医馆还是开了善堂?”
“你……”舒太妃没想到叶薰浅的态度竟然前后变化这么大,本以为她最多也就以各种理由推脱,却不料她竟然连夹带棍地讽刺。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晚辈对待长辈应该有的态度!
“浅丫头……”齐皇皱了皱眉,发觉气氛有些僵,顿时上前做和事佬。
他只是让定国侯将祁筱请回宫,却不知舒明澈在舒太妃的属意下去九旋关,想要置祁筱于死地,此时的他,无异于夹在祁筱和舒太妃中间,两边为难。
“皇上,试问您会救一个企图伤您至亲的人吗?”
叶薰浅没有理会齐皇和舒太妃难看的脸色,徐徐向前,然后在舒太妃身旁顿了顿脚步,清声道:“舒明澈若是聪明,便自觉些,自断右臂,否则,他日我若见了他,便把他剁成一块一块的喂军犬!”
要一个人死,太轻了,她就是要这个老妖婆最得意的侄孙痛苦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舒太妃浑身一颤,如同置身冰窖之中,叶薰浅没有稍作停留,扬长而去。
“母妃,那舒明澈此番也是咎由自取,您就不要太伤心了……”
齐皇见天色已经很晚,便扶住舒太妃,如是劝慰,舒太妃本来还想说服齐皇,直接拿下叶薰浅,迫使她交出解药,可是,齐皇的话对她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她整个人因此失去了支撑,一股绝望之情漫上心头,最终晕了过去。
叶薰浅沿路回到东苑,令她难过的是,祁王府大约有四分之一屋舍被毁坏,唯一幸运的是,清莲小筑本就处于祁王府极偏之地,巫王后与影阁七星动手时,大多数人已经潜入了梦乡,因此屋舍被毁,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受了伤,并没有人因此丧命。
东苑有祁玥亲自以神力布下的结界,所以没有被波及到,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些,琼华见状奉上点心,“世子妃,您没吃晚饭,现在一定饿了吧?”
一个人或许不觉得饿,但是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琼华如是想着,叶薰浅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为其难地吃了些,并且交代夏鸢,从明日开始将祁王府被毁的房屋、花园、林子悉数找人处理,她不想祁玥回来后看到这样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