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的描述,那白衣人倒像是最近在宫里做客的天烬帝夏炚,而那四个黑衣人大约是他的侍从,据小人分析,能够自如出入宫中,非特许或者名刺,无法做到,即使那人不是天烬帝夏炚,也是宫内之人。”
杨凡说这话的时候,隐隐地透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既然是宫里的人,与曹炟自然脱不了干系。
总之,尹彩玉死了,就是曹炟的责任。
谢流云听得眉头紧拧,“不可能是夏炚,昨天他一天都在碧落行宫,没有离开过。”
杨凡看他一眼,显然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若是凶手去杀手,都能被人发现行踪的话,这世上还有破不了的凶杀案吗?
曹炟却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向谢流云道:“谢大人,你记得不记得,当时车渠公主明云夕出事的时候,似乎也有人看到是夏君模样的人进入死牢。莫非,是当真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不是夏君,却易容成夏君的模样,四处行凶?”
谢流云忽然想到了什么,蓦然倒吸了口冷气。
“皇上,恐怕不是普通的易容,而是——”
谢流云那吞吞吐吐的模样,简直就跟见了鬼似的……
曹炟却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流云见杨凡在场,并没有立刻说出来,只道:“杨凡,你退下吧,继续调查此案,直至水落石出。”
杨凡道:“是,小人一定会查出真相。”
说完便退下了。
谢流云这才道:“皇上,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曹炟不明所以,只道:“何事?”
“当初,安姑娘从天烬大墓归来,敬和皇帝宣传,齐王爷葬身于天烬大墓。那时,安姑娘便在宫中暗暗行动,开始策划为齐王爷报仇之事。那时候,我并不在宫中,所得消息有限,有次无意间听说了一个消息,好像是说,宫里原本被圈禁着的夏炚,忽然疯了,说自己不是夏炚,整日里又哭又叫。”
曹炟皱了皱眉头,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他可能还在渝州养伤,他虽然没死在天烬大墓,可是差不多也去了多半条命。
后来好不容易才回到安阳,却已经无法挽回很多事,导致安歌跳城楼殉情自杀。
这些事情想起来便很心痛,事过后,曹炟没有再详加打听。
也是因为听到安歌的名字,想到安歌的影子,便会痛到不能自己。所以对当时的时候,曹炟其实一直知之不详。
谢流云又继续道:“我觉得这件事很是蹊跷,夏炚被圈禁两年,怎么会忽然性情大变?后来我使了钱让人在宫中打听,才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说是不但夏炚性情大变,还有一人亦是性情大变,便是当初皇帝身边的女人姬静姝,这女人原本是极恨安姑娘的,但是最后不知因了何事,居然帮助了安姑娘。”
“歌儿向来善交友,不过与这姬静姝却向来便不合,这件事的确是很奇怪。”
谢流云又道:“不知皇上还记得曾经巫灵逸使用过的人面虫吗?”
这么一说,曹炟忽然明白他想表达的是什么了,莫名惊诧地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谢流云又继续道:“城破之前,我其实约见过安姑娘,虽然那时候安姑娘身边已经有许多暗卫盯稍,敬恒皇帝对她也并不是十分的信任,可是我依旧在安姑娘的安排下,见过她一次。当我向她求证,齐王爷是否真的死在天烬大墓,她只是默默地点头。然后我又问,被圈禁的夏炚,是否已经不是原来的夏炚,她并没有回答我,但她当时的神情我忘不了,分明就是一种很快意的笑,只是那笑却被敛成淡淡的一抹。”
“所以后来,夏君得到先皇遗旨,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有安姑娘帮忙,他得到这个自然不难。而且经过我的侧面验证,我怀疑当初被圈禁的已经不是夏炚,而是另外的人,是安姑娘用了巫灵逸的人面虫,造了另外一个夏炚,代替夏炚被关在那里,真正的夏炚早已经逃了。”
“是了,巫灵逸的人面虫煞是邪气,以歌儿的性子,私下里捉两只玩儿,倒也是有可能,一般人也不可能养得活这人面虫,也只有歌儿能做到。只是,她到底把谁变成了夏炚,代替他被圈禁呢?”
“很有可能是姬静姝。”谢流云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竟然是她!可是朕得到的消息,她似乎在城破之时,就已经被杀了。”
谢流云冷冷一笑,“在城破之时,同样失去生命的还有安姑娘呢?可是最后怎样?出现了尉迟靖,与安姑娘一模一样的面孔,我与皇上一样,相信尉迟靖就是安姑娘,安姑娘就是尉迟靖,既然安姑娘的尸体能造出假来,再造假一个姬静姝又有何困难?”
谢流云又接着道:“更加诡异的是,自城破之时,似乎并未再听到圈禁夏炚的消息,被圈禁的人,似乎也是趁乱逃了。”
曹炟这下算是彻底明白了,道:“只怕根本就没逃,若是姬静姝,对宫里的一切熟悉的很,还有哪里比宫里更加安全?”
谢流云忙道:“微臣正是此意。”
“可是当初夏炚占据这里的时候,也并未听说过他的出现。”
“只怕他曾经出现过,不过谁又能想到皇宫里会有个与皇帝一模一样的人存在?那个假的夏炚,在夏炚占据安阳城的时候,说不定是过得最舒服的时候。只要小心一点,完全有理由不被发现。”
这样一来,便是连曹炟也觉得,那人定是姬静姝无疑了。
实在没法反驳,除此之外,竟找不出第二个理由了。
“这么说,明云夕和尹彩玉,都是这厮杀的!”
“恐怕是的。只是听那杨凡讲,当时是尹姑娘陪着他一起出宫的,他即杀了人,此时怕已经跑远,应该是追不回来了。况且,他的脸既然与夏君的脸是一样,便是连通缉令也不好发布,否则极易造成更大的误会。”
曹炟这时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道:“立刻派人把人追回来,不管他藏在哪里,都要把他追回来!”
“是!”
……
曹炟到底还是回宫了一趟。
由聂玉郎重新布置了宫禁,并安排下去,若遇到与夏君,便一定要使之出示名刺及特许的通行腰牌,否则一律逮捕。这是为了防犯,万一那人还没有走,依旧躲在宫内。
尹凤昏迷不醒,因为只用千年人参吊着命,人似乎消费了很多。
秦越人在外间里捣着药,边捣药边向曹炟道:“老了,老了,发现老夫没有以前精明了,这么多年了,老夫什么病症没见过?但是像尹姑娘这样的病征,倒真的是第一次见到。或许我真的老了,不中用了。”
“连秦神医都没有办法了,难道尹姑娘是没救了?”曹炟淡声道。
“那倒也是至于,她死不了,只不过是活死人而已,平白比死人多口气,只是不能动,不能言,不能吃饭,不能说话,跟个死人也没两样了。而且一直是这样,不管吃多少人参也还是这样,内腑里的伤,也已经调查好了,她总不醒,老夫是没有什么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