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当年在无涯阁的时候,原以为这话是假的,是夫子唬我的呢,现在看来还真是不假!”
“这算什么?如今才不过十月,还不到北疆大雪纷飞的时节呢……”
任是外头风雪袭天,黯然遮月,北疆王宫内太后寝宫内却是满室光盈,暖如邺城的三月光景。
今日,轩辕琲很难得的静了下来,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她姨母闻赮太后身前,乖乖地,让她的姨母为她梳起了头发。
不是她的生辰,却是她的及笄之礼。
一场只有她的姨母和她自己在场的笄礼。
“姨母,想不到您这里有这么多画画用的墨呢!只不过看上去和书房里用得不太一样,是您自己压制的?怎么是一条一条像树枝似的?”
闻赮太后看着轩辕琲抓了满手画眉用的柳黛细炭,笑而不语。
轩辕珷不明白,她的姨母为何会替她梳这么久的头发,笄礼而已,就和冠礼一样,随便束上头发,插几支簪子不就好了?
她开始无聊了,忍不住翻弄起了闻赮太后的妆奁,一个个抽屉,一个个小匣子都被她打开,看过,又关上,再打开,再关上……
面前的这些个物件,于她而言,是新奇的,当了整整十六年的玄国康王,她也女扮男装了十六年,这一切对她来说是十分陌生的。
她只任性的穿过那么两回女装,一次是为了从北郊大营潜回康王府,另一次则是在临川为了躲避整理账目而偷偷溜出门。
无论是哪一次,都没给她留下过什么美好的回忆。
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轩辕琲将衣领扯了扯,松开了些,穿惯了男装的她,如今让她又换上为了笄礼而准备的宫装,实在是不舒服。
倒也不是衣服的袖口长短,裙摆会绊倒她的那种不舒服,她只是觉得有些别扭,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琲儿乖,马上就好了……”
这边闻赮太后手中拿着檀木梳轻轻地为轩辕琲梳着头发,轩辕琲的不安分她自然留意到了,就像是被人在衣服里扔进去了几只蚂蚁似的,轩辕琲左顾右盼,这边看看,那边摸摸,腿也从跪坐的姿势换成了盘坐,她将自己变成了一只在寻找出路的蚂蚁。
“嗯?姨母,这是什么?”
在耐心等待闻赮太后为她梳好头发的时候,轩辕琲翻遍了面前大大小小的匣子和抽屉,闻赮太后也乐得纵容她这等调皮,到底也是个女儿家,总归是天生对这些会感到有趣。
然而,这份纵容,只止于轩辕琲发现了铜镜底座的暗格,并拿出了底座暗格里的一串项链的那一刻。
在看到轩辕琲手上的木珠项链,听到轩辕琲用着故作古怪的腔调问询的时候,温柔如水的姨母变成了母夜叉。
“不准动!不准看!!不准笑!!!”
一连三个不准,提醒了轩辕琲,说时迟,那时快,轩辕琲立刻站起身,在她姨母的寝殿里跑了起来,一边又连忙理顺了缠成一团的木珠项链,上面似乎有一些字迹,却是歪歪扭扭的,像是初习字的孩童的手笔。
“琲儿别看!快给我!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好姨母就让我看看嘛!”
盘坐久长,一样的脚酸腿麻让闻赮太后没费多大功夫便追上了在寝殿里到处“一瘸一拐”兜圈子躲着她的轩辕琲,她直接扑了上去,最后两人一齐都栽倒在了地上。
所幸,寝殿内四处都陈设着兽皮缝制的毯子,两人这才不至于摔伤了筋骨。
停了玩笑打闹,闻赮太后和轩辕琲便双双坐回了铜镜前,那串木珠项链也还被轩辕琲拿在手里。
这时候,她终于有机会来好好辨认这木珠上的字迹了,每一颗珠子上都有一个字,虽然笔画扭曲,但轩辕琲眨着眼睛贴近了看,总算认出来了。
是诗句。
“在天……愿做……哦,原来是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姨母,想不到您青春少艾时也有倾慕之人啊∽”
轩辕琲说着,偷偷向正在为她挑选着簪子的闻赮太后看了过来,眼中满是好奇和打趣的意味。
“正经的四书五经不学,是在哪里学了这满嘴的混账话?淘气!”
原本正拿着许多簪子在轩辕琲的头上比量着的闻赮太后,听了这话,不禁笑骂了一句,顺手便用指头点了点轩辕琲的额头。
虽然被小小教训了一下,轩辕琲却笑意更浓,原来,原来有阿娘在身边竟是这样的感觉。
不是生身亲母,却是和她模样一般无二的亲姨母,虽然是长辈,她给她的感觉却像是长姐。
真好,真好……
轩辕琲不知道,自己在闻赮太后的眼中又何尝不是女儿,甚至是记忆中妹妹一样的存在。
两人是如出一辙的俏皮可爱,活泼开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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