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危镇群望,岫崿凌穹苍。
万古不毛发,四时含雪霜。
岩连九陇险,地窜三苗乡。
风雨暗溪谷,令人心自伤……”
不知道为什么,久经沙场的他会突然想到这首诗,也许是因为他和他率领的人马即将踏入玉门关。
也许,他是在怀念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在某处的书房中习字读书的悠闲日子。可惜,一路奔亡而来,绝地扬尘,风霜裹挟着飞沙,早已纠缠进了他公仪殷的五脏六腑,尽数堆积在他的身中、心中,让他永远再也摆脱不得这种桎梏。
那种悠闲,已经同他再无干系。
“陛下,再有两日便到敦煌城了。”
随着几声轻快的马蹄声近,一位军士从兵马的最前头探过了情形跑了回来,顺便为公仪殷递上了自己的水袋。
“嗯……”
公仪殷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接过了军士的水袋,但他也仅仅只饮了一口。
粮水将近,区区两日,对于他和一众从江都奔逃而来的残余兵马而言,漫长得就像是二十日。
“敦煌城往来繁杂,物产充沛,若是能攻下,倒也不失为一处起兵佳地……”
一边听着自家陛下嘴里嘟囔着,军士又恭顺地接过了水袋,到手才发觉这份量并没有轻许多,想来眼前之人恐怕也只是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玉门之要,定是重军驻守……”
年轻的军士不敢远离公仪殷,只略微慢了一些跟随在他的身后,自江城来此,公仪殷这般嘀嘀咕咕的模样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在路上时日越久,公仪殷嘀咕的次数也越来越多,他下巴上也渐渐冒出了一片青苍的胡须。
明明他所追随的这位陛下,今年也只不过才二十二岁的年纪,受过了风霜雨雪,现在沧桑得却像极了一个三十二岁的人。
命运似乎从来不曾对他有过护佑与降福,十五之龄登临君位,仅仅过了六年便不得不带着残兵仓皇流亡……
可是,如今跟在公仪殷身边的年轻军士乃至军中上下的每一人,都对他们追随的这位陛下毫无怨言。
只因,他们都相信一件事,迟早有一日,公仪殷会率领他们回返江城,将那残暴无情的梁军和背信弃义的玄军永远地赶出去!
“传朕之令,连夜行军!”
“是!”
这边年轻军士刚刚应了公仪殷一声,只见远远地从前头又有另外一名军士骑马急急而来。
“报!前方十数里发现了玄国兵马……”
“嗯?!”
紧绷如弦的神经仿佛被人用大针狠狠地挑动,公仪殷一听到“玄国”二字,脸色即刻阴沉了下来,不等通传报讯的军士说完,便高声喝止住了他。
“他们有多少兵马,可是敦煌戍卫?!”
抬手停下了自己所率的兵马,公仪殷皱紧了眉头。
本来,他以为再有一、两日会对上玄国驻守在敦煌和玉门关的玄甲军,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提前迎战了。
只是……当日自江城奔逃而出,一路粮草不济,更是对上了不少流寇乱兵,原本追随他的两万汉国精兵如今也死伤得也只剩了不到半数,如果真正对上玄甲大军,只怕会是生机尽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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