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说罢,目光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叹了口气。
这个儿子……你说他鲁莽嘛,他还真是鲁莽,所谓君子不立危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为太子,是决不可犯险的。
因为他是储君,是天下的希望所在。
可是……若非是他的鲁莽,只怕现在,这校场内的君臣,尽为那蔚州卫的囊中之物,要嘛便是死,最可怕的结果是,君臣们尽都被蔚州卫所劫持,这岂不是靖康之变的翻版?
到了那时,大明的国本,只怕非要动摇不可。
弘治皇帝心里还是有些后怕的,感慨的上前拍了拍朱厚照的肩道“太子辛苦了。”
这五个字,对于朱厚照而言,已是极大的鼓励,他的脸上顿时犹如向日葵开花一般的灿烂,欣喜的道“父皇,儿臣亲自斩了三十一人。”
三十一人……
太子拿着刀片,在乱军之中,砍翻了三十多人,这……君臣们脑海里,开始浮现出了奇怪的画面。
三十一人,确实很唬人。
弘治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倘若这儿子乃是一个将军,只怕……也堪称是当世名将了。
只是……
弘治皇帝叹道“这一切,都是因朕而起啊,朕识人不明,看错了江彬此贼,朕万万想不到,此人居然如此胆大包天,以至于为祸天下,幸赖,有太子与齐国公带着第一军前来救驾。你们是如何知道,江彬欲反?”
一旁的方继藩道“儿臣从一开始就觉得那江彬可疑,因而派人查了他与蔚州卫再蔚州的作为,没想到真发现了他们许多丧尽天良的罪行,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要搜罗这些证据,只怕还要一些时候,儿臣曾上过一道奏疏,可是朝廷对此,视若无睹,只以为这是儿臣于江彬有私仇,今日清早,又有蔚州的消息传来,一方面,是拿到了铁证,另一方面,儿臣发现这蔚州卫似乎也察觉到在蔚州儿臣的人正在搜罗他们的证据,儿臣就在想,这蔚州卫上下,定是惶恐不安,他们很清楚,自己所做的,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一旦东窗事发,他们必死无疑的,此前他们既然敢做下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现在就会乖乖的甘心伏法吗?今日校阅,或许……他们会铤而走险,因此,儿臣急切之下,立即寻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当机立断,立马调了第一军来。没想到,果然……这蔚州卫竟是真反了,也幸好太子和儿臣没有来迟,如若不然,追悔莫及。”
弘治皇帝听到此处,心里又是感慨,他回头看了刘健等人一眼。
当初,刘健等人可都是认为方继藩与江彬有私仇,所以弹劾江彬,朕的这些老臣们啊,一个个……低估了继藩的品性。
弘治皇帝不由道“说来说去,罪在朕躬,至于这第一军,却令朕大开眼界,第一军只操练了短短两月,竟是有此大成,大明卫所之制,到了今日……或是昏庸无能,或是如这蔚州卫一般,罪责深重。这大明军制一日不改,朕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如何对得起百姓?”
他算是定了性子。
刘健等人,个个缄默无言,显然……他们已经很清楚,一文钱分成两瓣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只是到了这个份上,蔚州卫的恶行,也是令他们所震撼的,此时……确实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先设第一军,三年之内,再设五军,先用这五军,替换京营,此后……再酌情增加编制,所需钱粮,户部不可吝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养兵时舍不得,又如何指望关键时刻能用呢?”
这话在这个时候说的太实在了,这不就是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吗?
弘治皇帝欣赏的看了太子一眼,太子看到了这些弊病,能够迅速的练出一支百战之兵,或许……自己终究还是老了,已是无用了,他自诩自己已是能接受某些新鲜的事务,可相比于年轻人,自己依旧还是思维陈腐。
弘治皇帝看了一下台下,随即道“第一军立下大功,所有死伤的将士,朝廷立即抚恤,立有功考者,统统编列成册,都要赏赐。除此之外,此战,方继藩功劳第一,其弟子王守仁,练兵也是不易,其功劳,次之。这些,统统都要重赏。这是救驾之功,非同小可。”
正说着……弘治皇帝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四顾左右“其他大臣伤亡如何?”
这高台下的大臣,虽是没有资格在高台上伴驾,可因为叛乱的缘故,可是被叛军斩杀了不少,死伤巨大。
弘治皇帝不禁为之可惜。
于是萧敬气喘吁吁的下了高台,良久,他搀扶着马文升登上高台来。
马文升自是浑身伤痕累累。
当然……这终究只是皮外之伤,对于马文升而言,最令他羞耻的却是晚节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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