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竟……现在朝中,兵部尚书和吏部尚书都是方继藩的弟子,文臣之中,西山书院出来的,也开始有一些了,方继藩若是入阁,那么就能让这些徒子徒孙们迅速的集结起来,稳住时局。
当然,这也显现出,弘治皇帝对于方继藩的绝对信任。
如今,方继藩的权柄已是不小,若是再入阁,成为阁臣,便有些权倾天下了。
这显然,弘治皇帝对方继藩是很放心的,一方面,自是大明的内阁体制,本就极为稳固,几乎不曾出现过有任何权臣可以威胁皇权的存在,另一方面,则是他对方继藩的信任。
方继藩没有犹豫。
这一切……自是为太子登基铺垫道路,他又怎么不明白这里头的轻重,于是脸色一正,立马道“儿臣谢恩。”
弘治皇帝欣慰的点了一下头,又笑吟吟的看着众大臣道“依我大明祖制,皇帝为至尊,至尊者,以何为首务?唯敬天法祖而已。”
他说到敬天法祖四字时,他抬手,指了指金銮之上的匾额。随即,又板着脸道“倘能敬天法祖,自会以天下安危为己任,上马能怀柔远人,威震四夷,下马,则善待臣民,休养苍生,谋四海之利,以滋百姓,图天下兵戈,以慑不臣。此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之道!”
弘治皇帝张口,他似乎心中早有腹稿,于是缓缓启口,每一个字,都咬得很重。
他目光所及之处,却见百官们有人镇定,有的惊慌,有的面带黯然之状,可他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继续道“今朕在位,三十又三年矣,仰祖宗之德,迄今天下尚安,虽有疏漏,却也自认,为这天下兴过一些利。朕观史册,历朝历代,倘天子长寿者,晚年难免昏聩,终究是人寿有穷尽,此天命也,不可违之。自皇帝甲子而始,太祖高皇帝本为江淮布衣,而取天下,其自古得天下之正者,莫如我朝。而今大明承袭至朕,历经百三十年,百三十年来,朝野大体相安,何也?无外乎便是为君者,心怀敬畏之心,常怀安民之念而已。”
说到这里,他眼睛猛地一张,朝朱厚照招手“太子,你近前来。”
朱厚照的脑子依旧有些懵,却是听从的走上了金銮,到了弘治皇帝的面前。
弘治皇帝拉着朱厚照的手,认真的看着朱厚照道“为君者,当勤勉。”
朱厚照想了想“可是先皇帝……”
弘治皇帝脸板起来。
先皇帝,自然是弘治皇帝的亲爹成化皇帝。
成化皇帝可一点都不勤勉。
可是,在这种时候,你还敢抬杠?
朱厚照见弘治皇帝杀人的眼神,打了个寒颤,立马道“儿臣谨记了。”
弘治皇帝又道“勤勉只是其一,最紧要的是能明察秋毫,要分清是非。”
朱厚照又点头“儿臣谨遵教诲。”
弘治皇帝道“为君者还要读史,以史为镜,古之贤君如何治天下,古之昏君如何失天下,效仿好的君主,以昏聩之君为戒,这也是你应当做的事。”
朱厚照想了想……
他但凡是开始思考,便令弘治皇帝心里着急。
知子莫若父,这个家伙的思维,总容易走偏,一旦开始瞎琢磨了,天知道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来,于是弘治皇帝严厉的道“谨记了吗?”
在这种目光下,朱厚照吓得又打了个寒颤,连忙又道“谨记了。”
弘治皇帝的脸色方才微微淡定下来,随即道“太子聪慧,品性卓然,深得朕心,允文允武,必能克承大统,他日大治天下,也使朕将来有面目见列祖列宗,诸卿人等,更该兢兢业业,扶保太子,治理天下。”
话说到此时……
弘治皇帝定了定神。
倘若说这个时候,弘治皇帝没有丝毫的不舍,这终究是骗人的。
这是皇帝之位,多少人心心念念啊!
可弘治皇帝吸了口气,随即朗声道“择吉日,朕移驾旧宫,遥尊上皇,太子择日登基,克继大统,即皇帝位。太子……朕今日将这祖宗承下的神器托付于你,你肯承受吗?”
这个还用朱厚照思考吗?他是乐开了花。
以后……再不必看人脸色了?
他毫不犹豫的道“父皇深明大义,儿臣当然承受……”
“……”
卧槽!
站在下头的方继藩,彻底的服了。
这个时候,不该谦虚一下吗?表示一下自己能力不足,不敢承受,推让一下,好歹意思意思一下嘛。
这深明大义是什么鬼?
怎么听着,好像太子已经迫不及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