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应该没有任何的好处才对。
宋晴点了点头,“苏芒果,我当然是认真的,我……我在幽都就开始怀疑他们了。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司马倩,怎么哪儿都有她啊?”
我倒是不太在意那个司马倩,深吸一口气说:“去问问你爷爷,看看他怎么说阴阳剪的来历,也许辰骏本来就有一把这样的剪刀。如果他们是特意为我准备的阴阳剪,那……他们的心机和城府也太深了。”
说完我顿了顿,看了一眼床上的简烨,“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阴谋,明天晚上的冥婚照旧吧,不能拖延了。下一个月圆之夜,就是下个月了。”
宋晴又一次点头,拿出手机要联系她爷爷,发现自己的手机也黑屏了。
这样一来也只能借用简烨在房间里的手机,宋晴的爷爷接的挺快的,只是回答的没有那么爽快。有关阴阳剪的记载,要查阅一下典籍才能告诉我们,而且他还不知道是哪一本书,要到阁楼的老箱子里一本本找。
老头子晚上嗜睡,没说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要我们慢慢等他的消息。
这下我和宋晴都没辙了,我们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实情的严重性呢,这就把电话挂了。宋晴家的那个老头,出了名的闲散个性。退休以后唯一的爱好就是逛街遛鸟,偶尔也给人看看手相。
但是她爷爷因为偷懒,也立了个规矩,一天只接三个活儿,多了不干。
反正宋晴的爷爷是属泥鳅的,再打电话已经关机了,我和宋晴都估计老爷子是睡去了,接下来也只好听天由命。
在简家和简烨的爸妈吃了晚饭,等到了晚上辰骏请来的人,就在简家忙活起来。我是一个字都不敢在简家人面前提简烨已经死的消息,也不知道马道长是怎么和简烨的父母说的,他们都很是配合。
最开始那些人只是往各处贴上白色的喜字,布置素白的绸缎。
后来又在门口放了花圈,洒了纸钱。
让我和简烨妈妈一起给简烨穿上清朝新郎才穿的黑色小褂,身上戴了个红绸大花表示喜庆。将简烨的尸身装进一口劣质的胶合板做的棺材,棺材很薄,打开的时候就让人觉得很寒酸。
这口棺材真的让人有一种从心底里的,对简烨的一份愧疚。
难怪古代人要尽量给死者厚葬,那就是生者对死者的一份寄托,和一份关爱。即便死后的人感觉不到,可活着的人看到自己至亲的人死后还要受委屈,真的很揪心。
简烨的妈妈全程都很冷静,可当她摸到那一口薄棺材的时候,突然就捂着嘴大哭了起来,“就不能换口好点的吗?就要这样亏待他吗?他……他……”
她泣不成声,让所有的人都一起觉得万分的悲痛,心如针扎般的难受。
“没时间了,所以就只有这个。”辰骏的态度依旧是那种抽身事外的感觉,既不悲痛,也不幸灾乐祸。
就好像他和简烨从来也不认识一样,只是简家请来的一个做法的法师。
“为什么简烨就这么命苦啊……为什么……马道长,你是高人,有你在,怎么还会出这样的事情?”听了辰骏的话,简烨妈妈哭得更加的伤心了,口口声声的在质问马道长的专业水平。
她平时是那样的温婉,此刻拳头如同雨点一样落在马道长的胸膛上。
马道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挨揍,目光淡然,然后轻轻俯身,嘴角勾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哭得再大声点,他不是你亲儿子吗?你亲儿子死了,你就哭这么点动静啊?”
我没想到辰骏对待简烨的死,会是这样一种冷漠加嘲弄的态度,那种表情就好像巴不得简家人全都因为简烨的死而伤心难过才好。
难道他不是真心要救简烨的吗?
他跟在简烨身边,会不会只是为了报复简家人?
不行,我……
我要保护简烨和简烨的家人。
想到这里我倒抽了一口气,质问他:“马道长,你……你在说什么?请你再说一遍,我们不是说好要……”要把简烨从幽都就回来的吗?
为什么还要刺激简烨的家人?
我还没把话说完,就被马道长辰骏打断了,“我们不是说好要好好超度简少爷的亡魂吗?简夫人死了儿子,难道不应该哭的更伤心一些吗?”
“洛辰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儿子真的死了……吗?”简烨的妈妈如遭雷击一般的愣的原地,双手握成拳头揍辰骏的手悬停在半空中,脸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辰骏依旧是笑而不语,将双手都背在了身后,翩翩而立着。
简烨的妈妈一下就变得歇斯底里了,在众人的面前揪住辰骏的道袍不松,“当初我让你陪着简烨的时候,你都说过什么了?你这个骗子,你是害死我的简烨的。全都是因为你,我不会放过你……”
我听简烨的妈妈喊他洛辰骏,才知道这个马道长原来姓洛。
他此刻的态度傲慢至极,轻轻的就将自己的道袍从简烨的妈妈手中扯出来。
然后,双手都摁在简烨妈妈的肩膀上,慢慢的将她的身子往地上压,“不放过我,也是葬礼以后的事情。”
简烨的妈妈好像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了一样,身子下降的过程中被洛辰骏操纵着,根本没办法反抗。
等到洛辰骏说完话的时候,简烨的妈妈已经跪在了冰凉的地上。
“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给我哭。明天你的儿子就能冥婚给你娶儿媳妇了,还希望简夫人能够配合。”洛辰骏依旧是我行我素,根本就不在乎简家人的看法。
看他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打算把利用我和简烨冥婚,将简烨还阳的事情提前告诉简家人。既然洛辰骏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肯定也不会多嘴坏事的。
等他双手拿开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在简烨妈妈的肩膀上被贴了一道黄色的符纸。她跪在地上仰着头,悲愤的咬着唇,怒道:“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配合你。”
“配合,我们简家一定配合。”简烨的爸爸倒是很信任这个洛辰骏,十分陪着的跪在简烨妈妈旁边,将激动的简烨妈妈抱住,“马道长是得到高人,他说的话一定不会有错的,我们还是配合吧。”
随着一家之主,简烨的爸爸发话,简家上下的哭声比方才更加的悲怆。
洛辰骏请来的工人接手了我和简烨妈妈手上的活儿,他们将简烨的尸体抬入胶合板棺材内,将棺盖盖上。
又用墨蓝色的纸剪成的“奠”字贴在棺材的两头,还有灵堂的正中央。
最终,棺材也被摆放到了灵堂的正中央,灵台前的香案上白色的蜡烛有人的手臂般粗细,烛火摇曳,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每隔一个时辰,也就是两小时,都会有人出门到灵堂外面撒一次纸钱。
简家其他人的任务,就只剩下一个字,哭。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陪着简烨的父母跪在灵堂前,一边哭一边烧纸。如果哭的不够大声,就会被洛辰骏骂,最后哭都成了一种任务。
我和宋晴两个人都还年轻,哭了大半个晚上,顶多把嗓子哭哑了。简烨的妈妈不仅这几年养尊处优惯了,又年纪偏大,受不了高强度的哭丧,直接哭晕过去。
简烨爸爸没办法,只能一个电话打到殡仪馆,让专业的人连夜赶来简家。帮忙嚎丧,等到人一到,我们才轻松下来。
喝了点菊花水,累的瘫坐在别墅外面的台阶上。
夜凉如水,大概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了,再熬两三个小时就是五六点的时候。那个时候,天光大亮,应该会好很多。
城市的天空今晚没有月亮,受到光污染的天空,就像一团巨大的发烫的红云。
“简烨……简烨……简烨……”突然耳边就传来了一阵有一阵诡异的喊魂的声音,一开始我以为是马道长洛辰骏又在开坛做法,上演招魂的戏码。
可是立刻就发觉有些不对,这个声音阴冷刺骨,而还有一阵又一阵的铁门被摇动的声音。这里距离别墅的铁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在黑暗里根本开不清楚铁门方向的位置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简烨?
简家在办丧事,而且还是根据洛辰骏的授意,大张旗鼓的办。
寻常人到了简家大门口,看到门口挂着的纸灯笼,还有花圈,应该就知道简家正在办丧事。简烨的死讯大概也传开了,谁还会在这种情况下来找一个死人?
那个声音从铁门那个方向传来的声音,变得有些轻蔑和嘲讽,“简烨,简烨……简烨,快来们,想离开幽都,哪儿那么容易?简烨……”
“宋晴,你听见了吗?好像有人在喊简烨的名字。”我听到幽都两个字之后,起了一身的冷汗。
不会也是鬼吧?
半晌都没听到宋清说话,就感觉我的手臂被一个冰冷娇小的身躯紧紧的抱住了。宋清颤抖就跟筛了糠似的,好像很害怕门口的那个喊魂的声音。
又似乎感觉到我在看她,宋晴才缓缓开口,“苏芒果,你千万别答应,否则你会被恶鬼带到幽都当替死鬼的。”
替死鬼?
我被弄的一头雾水,奇怪道:“什么替死鬼?”
“就是简烨的替死鬼啊,你上课好好听了吗?就跟能量守恒定律差不多,生命也是守恒的,简烨要从幽都回来,就必须有所牺牲。”宋晴脸色苍白,冷汗在她的额头都快成瀑布了。
我没想到她会那样的紧张,“不对啊,不是说只要和简烨冥婚就能救他么。”
“没那么简单的,苏芒果,要就一个死人没那么容易的。除了要让他灵肉结合,也要给他一定数量的阳寿的。我……我只是没想到姓马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给他续命。”宋晴抱着我已经哭出声音了,在惊吓过度中,她是那样的脆弱。
而我已经不知道该害怕什么了,就问她:“那……那姓马的,他到底做了什么?”
我还是有些不习惯叫洛辰骏姓马的,不过宋晴喊他姓马的,我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在我看来,有毒我都去过了,已经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宋晴小心翼翼的踮起脚尖,整个人都软倒在我的肩头,耳语道:“他一定是开坛做法,请了鬼神帮他做这件事情。这种做法,可是为人所不齿的,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那可是鬼神,修行千年的鬼才能作为鬼神,没人能对付的了的。他也不想想怎么收场……到时候,那只千年鬼神到处喊魂,会死很多人的。”
原来洛辰骏还是在乎简烨的,他为了简烨请了个自己都掌控不了的鬼神。
我心头这才有了几分的紧张,鬼神大概就是厉鬼的加强版,也就是修行了几千年的厉鬼。他把这种东请来,难道不怕简家和附近的人都被鬼神给害了吗?
“那要是都没人答应它,会怎么样?”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心想着,后果顶多就是简烨回不来了。
没想到我侧脸看着从我身后软在我肩头的宋晴的时候,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双眼当中流出了两行暗红色的液体,“会……会是灭门之灾,今晚这个屋子里一个也别想走出去!所以……所以……必须……”
必须有一个人去当替罪羊?
我不知道鬼神是怎么杀人的。
听宋晴说这番话的时候,我自己都要浑身发软倒在地上。
还好宋晴就是因为太过害怕,所以只能靠着我保持身体的重心,我为了不让宋晴摔倒,一直咬牙坚持在站着,所以还没有倒下。
洛辰骏也太狠了,他为了救简烨根本就不在乎别人的命,就连请了鬼神也不告诉我们。
那个声音在连续不断地类似喊魂一样,变得更加的不耐烦,“简烨,简烨……开门,既然没人跟我走,那简烨就回不来了!你们谁都别想逃,别以为不开门,我就进不去。”
铁门摇晃的声音变得更加的激烈,就好像有人用脚在踹铁门。
这时候,简家人哭声更加的大声,那是一种害怕到了极点的哭声,估计就是让铁门那边的动静吓得。
屋子里面传出了简家佣人,还有简烨爸爸请来的嚎丧的人惊慌失措的声音,“谁在喊少爷名字?难不成是少爷……的鬼魂……”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怕,我要回家……”
里面各种混乱,我出了一脑门子的汗,我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人答应这声喊魂的声音。然后,那个无辜的人就会被鬼神给害死。
而且,鬼神喊的是简烨的名字,最有可能沉不住气答应的,就是简烨的亲人。
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那一定不是简烨的父亲或者母亲。简烨是为了我,才会甘愿留在幽都,而将唯一生存的希望给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前迈出了一步,说道:“恩,我是简烨的未婚妻苏芒,你找简烨有什么事?”
转瞬之间,天空那块红的发烫的云朵悄然暗了下来。
周围陷入了如同深渊般的黑暗,漆黑的天空,被一道如利爪一般的闪电刺破。将整个简家的一块地皮照的通明,漂亮的草坪变成了乱坟岗子,横七竖八的都是坟包和墓碑。
地上长满了野草,荒草凄凄的样子让人觉得恐惧。
我身边的宋晴也不见了,视野直接可以看到简家别墅外围的铁门,那铁门也变得非常奇怪。就好像很多年没人住过的老房子一样,在通明的电光下,能够清晰的看清楚铁栏杆上面斑驳陈旧的锈迹。
在斑驳的铁栏杆后面,上贴着一个篮球大小的眼球,明亮的闪电下,甚至可以看到眼球上布满的青筋和血丝。
那个眼球就像黑夜里的监视器一样,默默的窥探着简家发生的一切。
冷汗瞬间就布满了全身,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难道这就是洛辰骏开坛做法找来的鬼神?
它居然不是以任何一种生物的形象出现,而是以人体的一种器官单独出现在黑夜里,那种感官上给人带来的冲击力,直接就能刺激到人嘴原始的恐惧。
电光一闪即逝,随即而来就是更加让人心惊肉跳的黑暗,轰隆的雷声姗姗来迟。大雨来袭之前冰冷发闷的空气,让人感觉到呼吸上的窘迫,就好像有块石头压在胸口一样。
我的手心全是汗,脚踝处有一种深陷进淤泥的感觉,低头却什么都看不见,视野的能见度降到了零。
冰冷的凉气吹着我胸口发凉,我想逃走,身子却跟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宋……”我想喊宋晴求救,却发现连嘴都张不开了。
那种浑身僵冷的感觉就好像鬼压床一样,弄得人全身都不受控制,又是一道电光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这一回,在电光下有个褐色的东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眼前。
心脏在胸腔里都停跳了,那玩意好像是一个放大了数倍的人眼睛里的瞳孔,上面还有古怪的粘稠的液体。
粘稠的红黑色液体从这只巨大的眼球上滑落下来,它阴冷的睨视着我。我想逃走,却没办法动弹,那一双眼睛就好像能吸走我的意识一样。
身体越来越僵冷,越来越力气全无。
就好像是灵魂出窍一样的感觉,我咬着唇,知道自己的灵魂大概就要被这只诡异而又恐怖的眼球给吸走了。
轰隆的雷声在我的耳边越来越模糊,身上却感觉到豆大的雨点落下。
那种被冰冻住的感觉缓解了很多,我尝试动了一下,发现四肢好像可以逃走,拔腿就要逃跑。
才刚迈出一步,就能感觉到脚上那个抓住我的东西握得更紧了。
它好像是一只冰凉的小手,然后低声的好像是在窃喜,发出像是婴儿的声音,“娘亲,你要去哪儿?”
我想念佛经自保,却发现嗓子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根本就不会这样对我。
我用力的蹬腿,将那东西蹬进了黑暗里,它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碰”的闷响,好像是脑袋撞到了坟包前的墓碑一样。
那东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嘤嘤的哭泣,“好疼,娘亲,我好疼,娘亲,你好狠的心啊。”
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拼命在黑暗中逃跑。
地上布满了碎石子,还有我看不见的坟包,墓碑之类的障碍物,又看不清路。很快就被一样东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脸直接埋进了一块突起的坟包上。
土里面尸体带来的腐臭味直冲脑门,我有些慌了,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是简家。
我到底到了那里?
是幽都吗?
我有一种极度想求生,却被一种强大的东西玩弄于鼓掌的错觉。
身后却是鬼魅一样的声音响起,“想跑?既然答应了喊魂,便跟我走吧。本君让你三更死,你便活不过我五更天。”
黑暗中,我的脖子被狠狠的掐住了。
因为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脖子上巨大的力量,让我赶到了窒息和疲惫,双眼忍不住闭上。四肢在疯狂的挣扎舞动着,掌心摸到的是平滑而又有弹性的肉质,上面布满了古怪的粘液和雨水的混合体。
好像……
好像是那个眼球,我感觉自己要死定了,却感觉胸口的位置好像有光。那光从我衣服之下照出,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将眼前的一切照亮了。
那只可怕的眼球,漂浮在空中,居然有两只树杈一样的枯手掐着我的脖子。
幽冷的空气中,传来一个男子冷傲不羁的声音:“我的女人也敢碰?好大的胆子!”
谁?
是谁在说话?
在缺氧的状态下,我的脑子有些钝,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却听不出到底是谁。
生命好像在我的身体里正在一点点的流逝着,我的五感也变得十分的迟钝,模糊之间听到那个阴冷的声音肆无忌惮的冷笑:“你虽然是幽都的那位大人,受万鬼朝拜。可现在你现在受了重创,我可不怕你。”
“滚!”那个从雨幕中传来的声音带着让人无法企及的威严,冰冷的低喝出声。
在光亮之中,我看到有一只白皙的玉手握住了从眼球里伸出的枯手。雨水落在他手背的肌肤上,就好像落在一块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上一般,有种吹弹可破冰肌玉骨的没敢。
但他的面容却那般的模糊,我根本就看不清楚他是谁。
那眼球怪明明没长嘴,可是却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声,“你受伤了还敢惹本君,都是这个女人害你受伤的,你还救她。我今天就杀了你,取代你在幽都的地位……”
那东西洋洋得意的话还没说一半,就突然没声了。
“找死。”他利落的将手插入眼球当中,就好像是一把利剑一样,拔出来的时候带着浑浊的液体。那样的气势根本就不像是受了重创,更让人有种胆战心惊的臣服感。
眼球就好像萎缩的气球一般,干瘪在了地上。
各种各样颜色的液体,混了刺骨寒冷的雨水流淌了一地。
我的呼吸顺畅了许多,大脑也能够思考了,雨水从天空浇灌下来。将我穿着白色麻衣的身体打湿,不断有雨水从头发和额头上滚下来。
他背对着我,在雨幕之中,背影消失的很快。
我大喊:“谢谢你救了我,你……你到底……是谁?”
淅沥的雨声充斥着耳膜,却再也听不到那个男子的声音。
那只死死掐住我的眼球莫名之间就消失了,我茫然之下摸了摸胸口,湿漉漉的衣服下面好像有一个坚硬的东西。
伸手摸进去,居然是一块触手温润冰凉的玉佩。
猛然掏出来一看,它还散发着光芒,是凌翊佩戴在腰间的那块凤凰玉佩。我的眼眶在一瞬间湿润了,是早就说不管我的凌翊救了我。
是他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来救我。
那天晚上我梦见他出现的并不是梦,他的确是将随身佩戴的凤凰玉佩,又挂回了我的脖颈。他依旧是放心不下我,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却不再露面。
我……
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他?
那颗眼球说他受伤了,还是因为我。
那种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让我不可遏制觉得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堵着的是一块被水浸透的棉花。
我朝他背影消失拼命的追上去,却再次被绊倒摔在地上。
在玉佩的白光照耀下,地上是一滩暗红色的血迹,血迹里带着淡淡的好像是腐烂苹果一样的味道。
就好像那天,我的解剖刀划破他皮肤之后,空气里蔓延的那种味道一样。
那是……
那是他的血?
我跪在雨水中,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全无头绪,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只感觉在雨水当中,整个身体都在变得沉重和恍惚,最后竟然是一头栽倒在那滩血泊中。
倒下时,意识还没有完全的泯灭,只是看着天上落在地面上的雨水。
腹中的胎儿好像在这个时候有了意识,他似乎动了动小手,想要摸我,“妈妈,妈妈,别难过有宝宝陪你……”
我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对着才从腹中苏醒的孩子说话。
傻孩子,妈妈不难过。
我只是……
我只是想找到他,问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受伤了,是不是真的是因为我。可是眼皮越来越重,慢慢的就磕上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猛然惊醒的时候,身子上干干的。
我跪在一个灵堂的前面,我的身上干干的,没有一丝水迹。
好像还穿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带着抹胸的嫁衣,我的脑袋上没有红盖头。但是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金银饰品,手指上也被涂上了大红的指甲油。
我摸了摸自己脸,从上面摸了下一层厚厚的脂粉。
估计我的脸是被人上了死人装了,如果有镜子,镜子里的我,皮肤一定惨白的吓人。就好像躺在棺材里的,简烨的脸一样。
香案上的烛火被风吹的四处摇曳,墙上的那个蓝色“奠”字格外的醒目,一只小小的木质的排位放在两只蜡烛的中间。
简家的地面全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做的,别说跪了,就是光脚走在上面,也都是感觉温和而不觉得冷。但是此时此刻,我的膝盖就跟跪在冰锥上一样,有一种刺骨的寒意。
可我并没有起来,周围没有人,天色也是暗的。
窗外面是一轮圆月如皎,我应该是和简烨在冥婚。
不过,简烨人呢?
我张目四顾了一眼,寻找简烨的身影,就见到那口放着简烨尸身的胶合板的棺材还放在我身后,也就是灵堂的正中央。
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吹响了洛辰骏挂在房间里的几只黄铜风铃。
我觉得有些冷,也有些害怕,缩了缩身子。
就听见几声“咯咯咯……”的,几声鸡叫的声音,我一开始还以为我幻听了。就见到从棺材后面,突然跑出了一只屁股上长满了七彩羽毛的大公鸡。
大公鸡的一只脚上,还绑着一根红线。
那只公鸡好像一点都不怕人,在棺材附近,迈开了鸡爪信步着。
而且还雄赳赳气昂昂的,一边走嘴里面一边还发出嘀咕一样的鸡叫。这时候,天还没亮,所以暂时没有发出打鸣的声音。
等到了四五点的时候,我估计这只鸡就能够开始唱上。
鸡脚上的那根红线好像特别的长,从它的脚上一直延伸到房门外头。就好像在幽都遇见简烨和洛辰骏的时候,看到的系在他们手腕上的红线。
所不同的是,这一根系在大公鸡脚上的红线上,有无数黄豆大小的铜铃。窗外的寒风轻轻一吹,就会摇晃响起一阵幽幽清脆的铃音。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部恐怖电影,电影里的女主角冥婚,就是和公鸡拜的堂。
我真的是脑洞大开,心里面想这只尾巴像孔雀一样五颜六色的大公鸡,它不会是从幽都回来的吧?
或者说,我得跟电影中的女主角一样,和一只公鸡结婚?
想到这里,我的心跳猛然变得沉重了。
在这空无一人的灵堂前,我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双眼一直盯着那只鸡的反应。
大公鸡依旧是这么走着,而且离我越来越近。
但是,它好像是刻意走的很慢,一时半会都还在左拐右拐的慢慢靠近。就跟一只喝醉了酒一样的醉鸡,走的是S形的路线,连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突然心血来潮的用手遮住了自己的额头,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人额头上的阳火最旺盛。在遮住额头上阳火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可以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我见过宋晴的爷爷用这招,治疗过小儿夜啼。
说是孩子体弱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被不干净的东西所缠上,把小孩儿的额头遮住了,就能保护没有自主意识的孩子。
至于原理,我并不清楚。
说这些都扯远了,跪在冰冷的灵堂前的那天晚上,我把手放在额头的一瞬间。立刻就看到了不同,大公鸡的身上好像坐了个人,那个人穿的是绿色的寿衣,看得人心里忍不住的有些发毛。
一开始视线还有些模糊,就跟深度近视带个人的感觉产不多,只感觉坐在大公鸡上的正在对我笑。
大家别觉得一个人坐在公鸡上,是不可能的。
人的重量压在鸡的身上,那非把鸡给压扁了不可。但是,如果是换做是人的灵体呢,以前就有传闻说灵魂的重量约等于三克。
三克也就是一张纸张的重量,压在鸡的背上,倒也没什么。
我本来能看到邪祟之物,是因为有肚子里的宝宝,现在宝宝沉睡了,我这方面的能力就削弱了。
等到公鸡越走越近,周围的空气凝结到冰点的时候,我才逐渐看清楚那只鸡背上的人脸。那张脸的轮廓是那样的熟悉,是简烨的脸,简烨的魂魄坐着一只大公鸡从幽都回来了。
不得不承认,马道长洛辰骏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那坐在鸡的背上的简烨,手里面拿着一只蜡烛,脸上的表情并不丰富。他一直对我笑着,那种笑好像洋溢着一种幸福,却也不对我说话。
“简烨……”我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如水一般的瞳眸清澈的看着我,却没有说半个字,脸上表情就跟雕塑一般动也不动。那只大公鸡本来看起来醉醉的,突然就猛的一发力,扑腾了翅膀飞到我旁边的蒲团上,把我给吓一大跳。
然后,它红色的鸡眼一面对着我,似乎正在冷静的观察我,小小的眼睛里还折射着我的倒影。
我真的有些莫名其妙,这鸡除了能给人当坐骑,现在还智能了,居然就这么快速的跳到了新郎官的位置上。
我就感觉自己的后背猛然就被人压住了,耳边传来了洛辰骏的催促声:“快和公鸡拜堂,要来不及了。”
“拜堂……怎么拜?”我看过电视,手也脱手离开了额头,登时就看不见了坐在鸡的背上的简烨的灵体。
古代人结婚,要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
等等?
我真的要和一只大公鸡拜堂?
这也就算了,所谓的高堂又在哪儿?
我都没看到简烨的父母。
洛辰骏松开我的后背扶额,嘴里有些无奈道:“你这么蠢的女人,也不知道简烨是怎么看上你的!你没看过古装剧吗?先拜天地。”
我当然看过古装剧,只是我没想到要跟公鸡拜堂。
我硬着头皮答应:“好。”
“一拜天地,快点。”洛辰骏催促我一声。
我立刻转头到背后,对着大门的位置叩拜了一下,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蒲团上的公鸡。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简家的佣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悄没声的就进来了,往大公鸡站的蒲团下面撒了一把稻谷。
那鸡头为了吃地上的谷子,就这么不断地点地,拜首也算是厉害。
“这么容易就想拜堂成功,你真的当幽都的守卫是吃素的吗?”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冰冷的感觉就跟直接吹到心里一样。
这个声音我认得,那是在我寝室晃悠的无头鬼发出的声音。
是他来了吗?
我抓紧了胸口衣服的衣料,心里面充满了纠结和紧张,我想看看他平安无事。但我又不希望任何人破坏简烨回来,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简烨他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要去追逐,他不能死。
大公鸡就跟双脚被开水烫了一样,在原地大跳,恨不得能立刻就飞出去。鸡嘴里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把我都给看呆了。
不过这只大公鸡好像受到了什么控制,怎么也离不开我身边你的那个用缟素做的,蓝线镶边的蒲团。
看样子,应该是被脚上的红线控制住了。
不然按照鸡的脑子,铁定是不听任何命令,直接翅膀一扇逃走了。狗能训练到对人绝对忠诚,但是鸡的智商太低,一切都是按照本能行事。
我心头心乱如麻,脑海里都要炸开锅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是和这只好像在做垂死挣扎,拼命扑腾的公鸡拜堂吗?
这样拜堂之后,真的可以救简烨吗?
“快点,他妈的,苏芒,你是不是故意慢吞吞的要害死简少?”洛辰骏整个都急眼了,拉着绑在食指上的红线,控制那只大公鸡。
我一听只要抓紧时间,依旧还能救简烨,赶忙转过身叩拜高堂。
至于那只鸡能不能配合,已经不是我能管的。就见洛辰骏在危机关头,一手就掐住了鸡脖子,强行把它摁住,跟我一起拜高堂。
高堂上本来是没坐任何人的,是两把空空的梨花木椅子。
简烨父母双全,没有所谓的高堂在,这个冥婚还能行吗?古代人可是讲究的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只是简烨爸妈要是在这里,非得吓死了不可。
想想看他们的儿媳妇,在他们面前和一只公鸡拜堂,那得多恐怖啊!
我看到晃动的烛火,还有吓得屁股里不断喷出鸡屎的大公鸡,咽了一口口水,看着摁住鸡头拜空椅子的洛辰骏,“是不是……是不该夫妻对拜了?”
我心里虽然怀疑拜高堂这一关并不做数,但是还是着急的想把仪式完成。
只见他皱了眉头,摇了摇头,“不行,你看看你的手腕,红线只缠上了三分之一,说明刚才那一拜没效的。必须把简少的父亲母亲请来。”
请简烨爸妈?
这时候,谁去请?
怎么一开始不带过来?
我心里都是疑问,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看着扑腾的公鸡,它嘴里不断地溢出血来。排出的鸡屎也慢慢的变成带着血色的血块,身上的毛在扑腾的过程中不断地掉着。
看着就要死了,看个属于无头鬼的声音没有说话,只是在空气中冷笑,把那个鸡啊吓得有够呛了。
门口突然站了几个人,他们气喘吁吁的哆嗦道:“办成了,终于办成了……马大师,我把人带来了。”
“你们怎么才来?快点,抬进来。”洛辰骏一边指使着人把两个身躯抬进来,是两个昏迷状态的人。这两个人刚被放在椅子上,抬他们的人就撒丫子跑路了,就跟见了鬼似的。
洛辰骏皱了眉头,抱怨了一句,“一个个都是胆小鬼。”
灵堂前,坐着简烨的爸妈,只是都是昏睡状态的。
他们二老看着脸色苍白,也不知道洛辰骏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了。
“再拜,刚才没完成的仪式继续,快点!”洛辰骏又催促了我一声。
我却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看着自己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红线,问道:“他们怎么了?你对简烨的爸爸妈妈做什么了?”
“废话真多,我就是怕他们耽误事情,快点,苏芒。简烨能不能活,就看你了。”洛辰骏一手压着鸡的脑袋,一手压着我的脑袋就对着高堂上的两个拜了。
磕完了头,我脑袋撞在地上,觉得晕乎乎。
却听无头鬼终于说话:“真是不自量力,连大人的妻都敢算计!”
随着它的一声冷哼,那鸡喊的真的是撕心裂肺,洛辰骏却耗不流行的扭过鸡身,冲我吼道:“夫妻对拜。”
我闻声刚一颔首,那鸡就再也不受控制,脱手飞出去。
“碰!”
一声响过后,我才发现那只鸡在仓惶之中,一脑袋就撞到了墙上,在墙上溅了一朵鲜红的血花。
鸡……
鸡居然活活给撞死了!
原本来活蹦乱跳的大公鸡,一脑袋撞到墙上之后,身子突然就软下来,顺着洁白的墙壁慢慢的滑下来。身子萎靡在了墙角,看着似乎是没死透,绑着红绳的鸡爪子还在不断地抽搐着。
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里蔓延,和香烛的味道融合到了一起。
我脑子“翁”一声有些乱了,这无头鬼真是厉害,居然逼得一只鸡自己自寻短见装死。这鸡一头撞死了,那骑在鸡身上的简烨的灵魂怎么办?
我和简烨的冥婚是不是失败了?
简烨还能活过来吗?
一连几个问题,让我脑门上顿时见了汗。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手腕上那根红线没有消失,而是变得完整了。红线上还穿着一块蓝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带着浅浅的水纹,像极了泡在清流浅溪中的雨花石一般的好看。
石头的表面还一个文字,仔细一看,是个“简”字。
我默念出石头上的“简”字,感觉心跳猛然间加速,好像冥冥之中和简烨产生了某种联系。我能感觉到,在大公鸡临死前最后一刻,帮我和简烨完成了冥婚。
简烨现在大概是可以还阳活过来了,现在唯一的阻碍,大概就是那个躲在暗处的无头鬼。我害怕它伤害简烨,手指紧紧抓着身上衣服的布料,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洛辰骏看到我手腕上的红线,立刻抓住了我的手腕。
然后,翻转到掌心朝上的位置,看到了上面那块蓝色的石头,微微松了一口气:“连老天都在帮我,就差一点,简少就回不来了。看来真的要感谢这只七彩翎羽大公鸡,是它带简少从阴间回来了的,还代替简少和你冥婚。”
洛辰骏大概和我说了一下,从阴间救出简烨的过程。
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过凌晨十二点的时候,一边烧纸,一边喊着简烨的名字。最后放出一只七彩翎羽大公鸡,让它胡乱奔跑,洛辰骏手上则是抓着绑着鸡爪的红线的另一头。
等到公鸡跑到了幽都,把简烨的魂魄接到了,红线就会剧烈震颤。
红线上面所系的一个又一个的黄豆大小的铜铃,就会同时响起,作为警示。洛辰骏在阳间,只需要收线就行,由于幽都和阳间并非一个世界。
大公鸡走的是阴路,路途并不长,红线也就只有十多米的样子。
“可是……可是无头鬼还在,你刚才应该听到它说话了,它不是来破坏我和简烨的冥婚吗?”我反倒没有洛辰骏那么轻松,有些神经质的盯着那只死去的大公鸡。
大公鸡的鸡爪抽搐了一会儿,终于僵硬下来。系在鸡脚上面的红线看着很长,一直延伸到房间外头,很难想象红线的另一头是绑在洛辰骏的手指头上的。
那根缠在洛辰骏手指上的红线,被他随手就用阴阳剪剪断了。
听我提到无头鬼,他嘴角有些调皮的一扬,略微喘息的靠着身后的棺材,“没想到你也认识这只无头鬼?”
我这才发现洛辰骏身上也全是汗,明黄色的道袍都变成深色的,整个人都好像从池塘里捞上来一样。
这时候,却一个劲儿的朝我笑,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笑。
倒不像是对无头鬼有恃无恐的笑容,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我被他的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脱口而出:“你不怕吗?”
“怕,据说它是幽都一个大人物身边的狗腿子,不过……”洛辰骏卖了个关子看着我,那脸上一点城府都没有,看着还真不像个坏人。
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要不是他坑了我好几次,我差点就被他阳光调皮的外表给骗了,沉默着不说话。空气里的气温又恢复了夜间的正常温度,附近的邪祟之物应该都走的差不多了,无头鬼大概也是走了。
毕竟我和简烨的契约成立,已经成了不可扭转的事实。
它如果只是为了破坏我和简烨的冥婚,现在留下来恐怕是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连带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起想了。之前刚一醒来,就要和简烨冥婚,我都来不及思考我腹中宝宝的情况。
现在,冥婚契约成功,简烨应该也会还阳。
作为母亲,我不得不替我自己的孩子想。
昨天晚上昏迷之前,我明明记得我肚子里的宝宝好像苏醒了,可是在灵堂里醒来却没有感知到他在我腹中的胎动。
想到这里,我立刻就去摸自己的手臂和手腕,看看是不是有符箓之类的东西。摸过一遍之后,发现双手的手腕和手臂都没有符箓。
我正在摸索自己胳膊和手腕的动作停了一下,静静就听洛辰骏说:“你应该猜到了,无头鬼阻止你和简少冥婚失败,只能够无功而返。”
“洛辰骏,我身上的这身衣服是谁给我换的?”我一边问他,脑子里的念头一闪而过,蹲下身子摸了一下两只脚的脚踝。
果然,右脚脚踝上套着一张带着些许温热的符箓所编的脚环。
我的身上真的是有符箓封印了腹中宝宝的行为和意识,一种母狮保护幼狮的情绪一下就占满了我的全部,这个世界上没人能伤害我的孩子。
我都已经答应要救简烨了,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脸瞬间沉下来,情绪好像是被点燃的炸药桶一样,将符箓从脚踝上扯下来,送到他面前质问:“洛辰骏,你什么意思?”
“你先别激动,我是怕你肚子里的阴胎破坏冥婚,才暂时封印的他。毕竟,简少并非这个孩子的生身父亲,你想啊,万一这个孩子中途阻止,你必然是有所犹豫的。”洛辰骏接过那张被我扯下来的符箓,脸上带着哂笑。
他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刚才时间紧迫,如果肚子里的宝宝一闹,让我分心了。我恐怕就救不了简烨了,洛辰骏看着粗心大意,没想到为人却是这样的心思缜密。
我问他:“那简烨的爸爸妈妈被你搞晕了,也是为了效率?”
“当然,多一个人清醒着,就多一个碍事的人。”洛辰骏回答的理所当然的,嘴里还吹着口哨,“现在好了,简少很快就能醒过来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看着洛辰骏那双明亮的眼睛,总觉得哪里不对。照他的这种路数,宋晴不会也中招了吧?
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灵堂里,可没有看到宋晴。
按照宋晴的性格,她必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去和死人冥婚。宋晴胆子小我知道,但是她也是一个极为仗义的朋友,我和宋晴可是打小的玩伴。
我眯了眯眼睛,“你把宋晴也弄晕了?”
“这一点我可以发誓,宋晴不是我弄晕的,她那天把你从雨里带出来,就发烧了。”洛辰骏连忙矢口否认。
宋晴居然发烧了,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不信任这个洛辰骏,所以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看上去做每件事都好像挺有道理的,却极度危险。不动声色的就把人推到生死一线当中,完全就只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从来不顾略别人。
我甚至觉得洛辰骏和简烨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基情啊,洛辰骏满脑子都是保护简烨。为了简烨甚至把鬼神招惹来了,要不是……
要不是有凌翊赶来,大家都得完蛋。
“简烨什么时候醒来?”我终于把回归正题,那个棺材半天了,看起来都没什么动静。要不是洛辰骏一脸轻松,我都有点担心简烨醒不过来。
洛辰骏屁股坐在胶合板做的棺材板上,双腿一荡一荡的,嘴角是迷人的笑容,“怎么?你终于开始关心简少的安慰了,看来你这个女人也不是完全没良心。”
我看这个胶合板跟纸糊的差不多,他这样也不怕乐极生悲。老重一个人非得坐在这么薄的胶合板上,也不怕把胶合板坐塌了。
这时候,就听到胶合板做的棺材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好像是里面有什么人正在拿手指头敲着棺材板子。
逐渐的棺材里响起了几声咳嗽的声音,好像是里面的简烨醒了。
我急忙催促道:“你还不下来!”
洛辰骏比我还急,用手掌心撑着棺材板想要下来,结果一用力直接就应验了我刚才的担心,直接就把棺材盖给压塌了。
这种胶合板的棺材不仅不牢固,还是二手的,上面有一股子尸臭味儿。
据洛辰骏说,就是这样的棺材看上去才真实,才能骗过幽都那些守卫的眼睛。现在,他自己个儿直接就摔进了那带着浓重尸臭的棺材里。
棺材里传出一声惨叫:“马道长,你压死了我了。你还不起来,我刚醒过来,你就想要我的命吗?”
是简烨的声音。
那声音阳光中带着一丝清冽,犹如一股清泉般流入人的心田。
“草,老子辛苦救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洛辰骏更生气,破口大骂起来,两个大男孩相互争吵,一下把灵堂里冰冷的气氛一扫而空。
我走到棺材旁边,看着被洛辰骏压在身子下面,痛的直龇牙的简烨,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仿佛有好几个世纪都没有看到简烨一样。
他看到我了,一脚踹开趴在他身上的洛辰骏,在棺材里站起身把我一把搂住,“芒芒,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你是我的命!是我的命!我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