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又抓住我的手腕,就用随身带的湿纸巾去擦,然后命令我,“不许躲。”
他越擦我手指头上的黑色就越深,最后他整张脸都变阴沉了,把湿巾丢在地上,“他们把盒子打开过,里面是一只黑色的烧焦物品。拿给法医去鉴定过,是胎儿烧焦以后的碳水化合物。”
那那里是碳水化合物啊,那根本就是……
就是简思肚子里的胎儿,被烈焰焚烧过后的残躯!
连君宸继续说道,“本来不想让你难过才没说,既然你都看见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心头难过,说话都有些结巴和小声:“那……他们在方左一家,还查出什么来了。方左一是不是……真的在家里炼小鬼,制作古曼童了?”
“在方左一家里发现简思的时候。她是被泡在福尔马林的水里,下巴被烧过,炼了尸油出来。和你形容的炼小鬼一模一样,这类的事情我以前没有遇到过,以后不会再此类事情发生了。”连君宸说的十分坚定,清冽的眸光和我涣散的双眼对视。
半晌,我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整个人都觉得有点疲惫,那个盒子里的小鬼头给我看的东西果然都是真的。脑子里的思路本来就不清晰,现在更是遇到难题了,小鬼已经是被炼化过了,根本不可能超度,更有可能出去四处害人。
我现在要怎么做?
是要把这只诡异的盒子带回去,还是把盒子留在这里?
需要打电话给宋晴询问该怎么办吗?
不行,这事还真不能让宋晴知道。
宋晴要知道我出来认尸,没带上她肯定是要骂死我的。
现在,如果是下定决定要带走它,最关键的还是时间上来不来得及。
“我们出来多久了?”我有些急促的问连君宸。
他看了看我,说道:“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丫头,我们只能出来四个小时。否则……可能会遇上一点麻烦……”
他是在提醒我,太白大人的血只能坚持四个小时。即便我们在外面继续往额头上抹上太白大人的血,也不能在外面呆太久。
那血只是短暂保平安的,我和连君宸即便脑袋上有血,最好的去处还是连家的房子里。否则,不管多少血,也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的保证我和他的安全。
“你先出去,大哥,我在这里面有点事要做。等我做完,我们再……再带着简思的尸首回去。她即便现在不是连夫人,但也是曾经的连太太,不可以没有风光的葬礼。”我站定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先把连君宸支出去。
我脑子里盘算了一下时间,对于时间的把控可能并不能做到精确,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一个小时之内,我没出来,你自己先回去,别等我了。”
盒子留在这里,就等于再次抛弃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我这么做真是于心不忍。
可要想带走这只盒子,我务必要和盒子里的婴灵先商量好。
等它同意了,才能把盒子拿走。
不然,我和连君宸带着这个盒子,根本就回不到连家。可能在半路上,就会被盒子里的婴灵鬼遮眼,或者鬼捂耳,车祸死在半路上。
连君宸眉毛一挑,依旧是冷冷淡淡的说:“要我出去?不可能,丫头,我虽然不懂你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我,你要做的事情很危险。”
由于时间有限,我懒得和连君宸这个家伙废话,直接说道:“行,你去门口站着。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别说话也别动,明白吗?如果有危险,就向外面跑。”
堂堂连氏集团的总裁,被人命令到门口站岗是怎样一种体验?
反正连君宸的整张脸都绿了,他冷冰的睨视着我,然后单手搂住了我的后脑勺,磁性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暧昧,“我现在听不见,也看不见,所以不放心。以前南宫池墨在的时候,这小子都会用柳树叶给我开天眼,现在你来。”
他说的听不见,也看不见,一般人可能不能理解。
连君宸不瞎也不聋,为什么会说这番话?
他是听不见阴阳之事,也看不见阴阳之物,要我给他开冥途,辨阴阳呢。
“开天眼?”我重复了一遍连君宸的话,摇了摇头,“我不会开天眼。”
对我来说,虽然已经会画一些威力强大的掌心符了。可我毕竟是半道出家的三流阴阳先生,和从小就有童子功的阴阳先生不同,很多基础的东西我不明白,也从来没接触过。
给普通人短暂的打开身体内的冥途,让普通人看到鬼神之物,对于随便一个阴阳先生来说,都不过是举手之劳。
不过,我也是到了很久以后,和老爷子讨教才知道。当时的我也是能做到,只要利用北斗玄鱼画一张阴阳轮回五行符,加持在连君宸身上,他的五识就能和阴阳相通。
眼下,我肯定是不懂得怎么帮连君宸开天眼的。
连君宸显然是对我的专业知识无语了,他走过来,到了铁盒的旁边。用自己的手指头轻轻的触碰一下铁盒的外表,登时那铁盒里又传来了诡异的,就跟老蛤蟆叫春一样的笑声。
听得我心里直发憷,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连君宸的动作。
心想着这个霸道总裁不会是脑子抽了吧,叫他去门口等着,居然主动却摸那只铁盒。
他一边摸铁盒,一边还将指腹摁在自己眉心的位置,说道:“丫头,我调查过你,你跟着宋老爷子那么多年,可愣是没学过任何本事。阴派传人?那都是说给别人听的,你什么水平,我知道。”
他妈……
连君宸这是在揶揄我,我气得双脸通红,却发作不得。
因为……
他说的也没错,当年要不是我不信阴阳鬼神之事,把宋晴爷爷要教我的那些本事当做是儿戏。今天也不是这样无能平庸之辈,也不会半道出家,救不了自己,还要连累别人。
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
连君宸那手去触摸铁盒,故意让这盒子里小东西的煞气上他的手指头。从而出现黝黑的淤青,他又主动把煞气放在额头最旺盛的阳火处。
这样一来,身上阳气减弱,又和盒子里的小东西产生了联系。
接下来,那东西若出来,连君宸应该是能看见。
他虽然是普通的活人,可怎么说呢?
身上却有一股子比阴阳先生还要厉害的霸气,叫人无比的羡慕。
我只能低头说道:“你这么玩,把这孩子的煞气都弄到自己身上了,不怕这只小东西缠上你吗?毕竟……毕竟它不是你亲生的,怕是对你有些怨恨。”
“如果你能收服它,我必视若己出。”连君宸抬头淡定的看了我一眼,把这件事说的云淡风轻的,信步就到了门口。
喂,这说的也太轻松了。
我整个人都有些震撼,这孩子不仅仅是神马隔壁老王家的孩子。孩子的生父,甚至给连君宸打麻醉剂,想把连君宸一点点折磨死。
他……
他的心真的就这么大,这么宽容吗?
我心头突然对连君宸产生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敬佩,看了他一眼,便坐在了铁盒旁边。铁盒里的小东西被炼化过,灵魂在烈焰中受到极大的摧残和折磨,是绝对不可能投胎的。
现在,得想办法让它自己从盒子里出来。
要让孩子从一个地方出来,除了说些软话骗它。还有就是用好吃的,或者玩具吸引它,然肯定不成。
我觉得简思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它虽然很小很小,却很聪明。
我说的软话,它未必听。
如果是要靠好吃的吃食来引诱这孩子,可能就得是糖果之类的好吃的。以前我还在南城的时候,小区里的棋牌室的桌子底下,经常会有很多巧克力,或者包装好看的糖纸。
那都是赌徒为了贿赂小鬼干的勾当,小鬼收了糖,自然要帮人多赚点钱。
我这次跟连君宸来认尸,其实就想到可能会遇到古曼童的本体,我在口袋里抓了一把给凌翊办丧事时用的丧糖。
那丧糖不像喜糖,是巧克力做的。
我摆在铁盒子面前的,是一粒姜糖,几粒花生糖。
当时走的仓促,从一堆糖里挖出来,也没看仔细。此刻才看清楚,这几款糖都不是小孩子会爱吃的东西。
尤其是姜糖,我除非生病,否则都不爱碰这种味儿重的东西。
果不其然,那糖放在铁盒子旁边半天,也都没有反应。
我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已经是过了半个小时了,心里也着急,被染黑的手指头越来越发麻、发冷。
如果是正常人发病,乌青应该会蔓延到手臂,造成整只手不能动弹。到时候还不能下狠心砍了受到煞气蔓延的部分,等到乌青蔓延到全身,最终会导致暴毙而亡的下场。
我知道盒子里的小东西充满了怨气,它对我并非善意的,而且可能还怀恨在心。
我手指头上的乌青,是定时炸弹,所以要尽快收服这小东西。
看了一眼连君宸,我快步走过去对他说道:“大哥,你能帮个忙吗?”
“说。”连君宸回答道。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铁盒子,确定小东西还是不肯出来,才说道:“你……能管警察叔叔要点小孩子喜欢吃的糖吗?然后,让煮个水煮鸡蛋。车里有还有一包香,我……我忘了带过来,你去帮忙取一下。”
小鬼和鬼差,不知道为什么都喜欢吃鸡蛋。
要想贿赂鬼差,也就是幽都守卫,或者平时养小鬼,这鸡蛋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供奉。有时候啊,幽都守卫馋的时候,鸡蛋可是比钱更管用的东西。
所以人们年年供桌上供奉的,都有蛋类。
南城那边祭祀的时候,用鸭蛋比鸡蛋多,是因为南城靠海。“鸭蛋”即有压浪的谐音,更能显示出保平安的寓意。
连君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对我就不那么信任了,他鄙夷的看着我,压低声音道:“苏芒,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骗我的次数太多了,你让我去准备这些不会想支开我吧?”
“是,我是要支开你,你在这里它就是不敢出来。”我也不给他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现在时间紧急,如果你还是这么执拗,那今天这只有问题的盒子,只能留在这里祸害别人了。”
连君宸冷笑了,“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你这个丫头片子使唤来使唤去的。你把我堂堂连氏集团的总裁连君宸,当做男仆了?”
这样身份尊贵的男仆,我可是高攀不起,我刚要说话。
他竟一把把我搂在怀中,强行把我的脸摁进了他胸口,用自己胸膛上的结实堵住了我的嘴,一字一顿的命令道,“不许有事,不然我会让你后悔,明白吗?”
“明白了。”我也算是敷衍他。
他能做什么事让我后悔?
我想不到,我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了,我除了对自己腹中的宝宝在乎以外,其他的任何事情对我来说都不能构成威胁。他连君宸还能做出什么事,能让我后悔?
连君宸出去了,我才松了口气,重新坐到铁盒旁边。现在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也是最能够把孩子吸引出来的办法,那就是在它面前玩玩具。
即便怨气在重,那也毕竟是孩子,孩子的玩心仍然在。
以前在南城远郊的小镇上,那些农村的孩子没什么娱乐项目。听说九几年的时候,六一儿童节放假,老师就带着同学们上打谷场玩陀螺。
傍晚的时候,大家迎着夕阳打的热闹极了。
鞭子抽打陀螺的声音响亮,孩子们平时做家务和功课太累了,好不容易放松。都玩的一个个都成了小疯子,汗流浃背,却依旧欢声笑语。
不知不觉的小孩儿的个数从三十几个,突然就变成五十多个,成了成群结队的样子。把整个打谷场都站满了,打谷场上全都是银铃一般的笑声。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些阴嗖嗖的。
太阳都已经落山了,打谷场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亮着,那只是九几年的时候。真的,在农村有几盏路灯,已经是牛逼破天了。
老师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人多了,就感觉到奇怪。
想问问来一起玩的,是不是别的学校的。
结果认真一看,差点没吓尿,仔细一看才发现多出来的小孩全是特么的纸糊的人。那纸扎的小孩全身披红挂绿的,脸上还有两抹腮红,笑起来那眉眼之间还有种桃花相。
就跟电视上葫芦娃里面的画风似的,那纸人扎的跟真的一样,栩栩如生,到了入夜时分周围的环境光又不是特别的亮,看起来真是忒慎人了。
后来宋晴爷爷讲给我们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告诉我们这群孩子出现的原因。说是这附近有个坟场子,里头的扎纸的匠人就喜欢扎小孩子。
村里头,坟头里以前死去的那些孩子的灵魂,没事就喜欢上身在纸人身上。
这六一儿童节,都被陀螺吸引了,所以又附身在纸人身上一起玩。
反正纸人被发现了以后,孩子们都吓的屁滚尿流,一窝蜂的全跑了。也不知道打谷场的那些鬼孩子怎么样了,只是后来去看,满地都是倒在地上的纸人。
一起玩陀螺的,老师和学生全都大病一场。
而我没什么陀螺之类的好玩的,我只是带了我大屏幕的三星手机。平时用着特别耗电,屏大还不方便。
现在拿出来,打开愤怒的小鸟来玩,似乎还有点游戏机的味道。
我不知道玩游戏机能不能把小东西引出来,只是觉得现在小屁孩对以前玩具不感兴趣,兴许三c电子产品就能满足他们呢。
整这么想着,我总觉得自己肩头凉飕飕的,耳鬓的地方还有人在吹凉气。刚好这时候连君宸也拿着鸡蛋和糖果回来了,他站在门口,表情就跟黑铁一样。
他似乎有些愠怒,却没有唐突的进来。
我心头一凛,心想着,那个婴灵,不会已经从铁盒子里出来了吧?
用眼角的余光一看,我是真的差点没吓的尿裤子,我肩头上面的是一块乌起码黑的黑炭。似乎是有人形的轮廓,五官轮廓也都还在,只是小嘴微微扬起,笑得很是怪异啊。
那双烧成炭的眼睛,特么的还直勾勾的看着我玩愤怒小鸟的屏幕。
小东西大概是这辈子都没见过手机游戏,看着屏幕上红火火的小鸟,充满了好奇心。嘴里笑得很恐怖,却又是那样的聚精会神。
在此时此刻,这只黑炭一样的存在,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没有任何的恶意和暴戾,只是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心,也有一颗纯净的童心。
眼里似乎只有画面上,那些憨态可掬的卡通人物。
在接触了那么多鬼物之后,说一句怂逼的话,我到了现在还是有些害怕的。
那阴冷的东西蹲在我的肩膀上,就跟肩膀上多了一块沉重无比的冰坨子。我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僵了,额头上的细汗也越来越多,在电容屏上滑动的手都有些抽了。
不过这时候要是保持的不镇定,肯定是要惊动这个小东西的。
我装出了一副看不到它就在我肩头的样子,继续认真的打着游戏,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用小鸟把房子里的猪,一个个的全都消灭了。
我虽然在很多地方都表现的很无能,但是在手机游戏上,我还是相当在行。愤怒的小鸟所有的关卡都被我打通了,而且是不打到三星我绝对不会罢休的。
游戏里面的声音开得很大声,尤其是胜利的声音很鼓舞人心,就好像一只无形的小手在挠啊挠小心脏。
那个我肩头的小东西,已经耐不住好奇心。
它缓缓的挪动身子,离屏幕越爬越近,烧成黑炭的眼睛虽然没有光泽,也不能转动。在这时候,似乎也能从中读出一丝的天真和无邪。
小脚爬过我穿着大色呢大衣的肩头,直接蹭出了一道一道黑色的脚印。
那脚印似是炭迹,又似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气,它爬过的地方过了很久以后还是阴冷冷的。
小小的就跟牙签差不多粗细的小手,陡然间伸出去,好像是要触摸我的屏幕。我在心头会心一笑,不动声色的,慢慢把距离有点远的屏幕慢慢拉近。
北斗玄鱼已经在我的掌心之内轻轻的游走,它游动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只兔毫的毛笔的笔锋从掌心划过,有点痒痒的感觉。
我正在利用北斗玄鱼,画出一张天雷地火甲胄符。
这天雷地火甲胄符并非传自阴派宋晴的爷爷,而是那次和南宫池墨一起去鬼域。由于凌翊有用过这张符咒,就被我剽窃走了。
我会的符咒不多,而且大多都是攻击符咒。
像三清火符、三清破邪咒,这种攻击性的符咒,我是见识过的它们的厉害。简思的魂魄就是被三张同时打出去的火符,灵体被烧成了无物。
而且我自己个人,差一点就失手用三清破邪咒将那个小东西在连家别墅里的小身子板,给打的灰飞烟灭。
有些道家的符咒威力太大,用出去必伤鬼魂魄,用的时候需要谨慎。
反倒是防御类的符咒,虽然没什么攻击意义,但是防御起一些厉鬼发出来的比较强大的攻击,还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那只剩下一魂一魄的小东西,似乎仅存的最后一魂一魄,都被手机游戏吸引过去。它慢慢的就从我的肩头跳下去,悬浮在空中,飘到了我下巴的下面。
伸出了黑色的小手,尝试着触摸了一下屏幕。
要知道电容屏和以前普通的触屏,区别就在于电容屏是利用人体的电流感应进行工作的。它没有键盘,灵体触碰之下轻微的静电反应似乎没法让电容屏能够使用。
尝试在屏幕上划了几下,都没有起到作用,这个小家伙就急了。
一双漆黑的小手同时上阵,一同在这电容屏幕上划动着,把屏幕划动的都是一道一道黑色的印记。
一开始那屏幕抓在我手里,还不停它小手使唤。
慢慢的这小东西似乎变得有些暴躁了,双眼都变得通红,浑身上下都冒着黑气。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凉了下来,好像是冷了有七八度,让我真是恨不能立刻蜷缩成一团进入到冬眠的状态。
当时,我还在想着我,我是不是又失策了!
恩?
那么多玩具可以想出来,用来吸引这个铁盒子里的小东西,居然给这孩子准备了它不能玩的电容屏。
心里悲剧的觉得,大概今天是要在死在这里,给这小东西陪葬了。
毕竟这小东西不怕佛经,佛经我还能控制力道。可是厉害的道家攻击符咒,我一旦用了,就等于要了这孩子的性命,即便是为了简思,我也绝不会出手伤这还的性命。
想法虽然很绝望,幸亏老天开眼,我还没有倒霉到神憎鬼厌的地步。
突然间周围的空气又恢复到了刚进来的那个温度,就见那只漂浮在电容屏前面的小东西不知道怎么的,在暴怒之下长出了黑色的如同小尖刺一样的手指头。
长长的手指甲,如同金属一样在屏幕上刮擦。
还确实有点效果,屏幕上的卡通小鸟,已经回根据小东西滑动手指甲跳动了。小东西本来是到了暴怒的临界点,又突然一下能玩了,身上的煞气瞬间就被童心所代替。
一开始它还没学会愤怒小鸟的规则,所以一直打不到房子里的猪,气的它不停的“嗷嗷”叫唤。
小小的眉骨上虽然没有眉毛,却俨然是皱到了一起。
我偷瞧了一眼在门口站岗的连君宸,他的眉头舒展,看过来的眼神居然有一种如水一般的柔情。
相比刚才的警惕和冷漠,眼下他就像是融化了一块的冰。
突然之间,好像有种父爱一样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瞬之间仿佛要照亮了整间的停尸房。
这时候,我竟然是有种哽咽的感觉。
连君宸倒是没有说谎话,倘若我有能力,收服这只小小的婴灵。以连君宸现在的态度,一定会好好善待它的。
怕就怕,我作为半瓶醋都算不上的阴阳先生,没法升任这样艰巨的任务。
那个小东西漂浮在我鼻尖前面,身上有种令人作呕一样的烧焦的味道,可我并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它的个性也是执着,越是被房子里的猪嘲笑,那小东西越是倔强的要打倒他们。可小东西毕竟年岁小,又没接触过这类游戏,一时半会想赢还是有些困难的。
毕竟很多二十好几的活人,也未必能把愤怒的小鸟打过关啊。
它慢慢的就变得急躁了,小手在屏幕上乱划,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加重。它毕竟难逃稚子心性,来人间的时间尚短,不可能和承认一样有耐心。
见一直无法通关,肯定是越来与不耐烦,越来越暴躁。
我看这样下去,这小东西离变化成恶鬼,就不远了。
我悄悄的将掌心当中早就画好的天雷地火甲胄符打出去,在它的四周围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阵法,一会儿它就算突然想发难,一时半刻也会在阵中没法出去。
做完了这些,我才用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引导,就如手把手一般教着这孩子。
那小东西年岁还小,灵智又未开化,学的极慢。
笨拙的跟着我打通了几关,到了后面比较艰难的关卡,又逐渐逐渐的被困住了。我只能不厌其烦的教他继续通关,时间是早就超过了四个小时。
我……
我都怀疑,我和连君宸还没出警局,就会被一群野狗追着咬。
可现在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的带着这孩子玩手机游戏,也不去想狗煞可能带来的影响。
要是放在以前,我是铁定没有这样的耐心。
也是自己成了母亲以后,身体里面慢慢的就会多出母性的因素,即便是对待别人家的孩子,也会用那种充满了期许和柔爱的目光看着,心里头更是充满了对孩子的一种暖暖的祝福。
看到这个孩子,我总是忍不住想起我的宝宝。
想想要是我的孩子,被人伤害成这样,我真的是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可简思就这么飞灰湮灭了,方左一也被击毙了。
孩子的身份成了一个敏感的点,将来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眼见,这游戏越来越难玩,我陪着它玩,似乎已经无法压制住它内心的暴戾。大概也只有差不多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才能彻底打消这个孩子内心的一股子怨气。
我指尖禁不住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肚腹,想起了自己一直无法再次沟通的宝宝,喃喃的说道:“要是……要是我的孩子能陪着你作伴就好了……”
“妈妈……妈妈……”一声微弱的声音传入耳内。
这样稚嫩而又熟悉的天籁之音,我太久没听见了,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在肚腹上抚摸的手指轻轻一颤,是我的宝宝在说话吗?
我可太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在连家一直都被破邪风水压着,没法和我沟通呢。
宝宝在肚子里又说了一句让我十分欣慰的话,“妈妈,你为什么不早点叫我啊,我可以陪这个弟弟玩的……”
那个在玩手机游戏的小东西的手也是停滞了片刻,它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似乎整个周身的气场都变得冰冷了。
幽幽的目光左顾右盼,低沉而又如同娃娃鱼一般乖戾的问道:“你是谁?你在哪里?你……要陪我玩?”
小孩子在玩玩具的时候,多少都有点占有欲,对于别的想要靠近的孩子,那是有戒心的。如果严重的,还会产生敌意。
周围在这时候变得安静了,好像连空气都停止流动了。
就见到一个透着白光的小东西,从我的小腹当中飞出来。他飞行的动作很敏捷,就好像那种童话故事里会飞的精灵一样。
两个小家伙见面以后,先是相互之间,好奇的看了看。
黑炭似的的小东西还是比较有警惕意识的,它停了手中玩手机的动作,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的宝宝。
宝宝在这个小东西面前,就显得没心没肺了。
他想都不想,一把搂住了那个黑漆漆的小东西,用稚嫩的童音说道:“小弟弟,你真可爱,以后我做你的大哥哥,保护你吧。”
那个黑炭一样的小东西大概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被莫名其妙的抱住了。它仅仅只有一魂一魄,又没有灵智,被抱住了以后,就跟被雷劈中了一样,小小的身躯僵住了。
反应了半天,才受不了一样的在宝宝怀里死命的挣扎,张开了黑色的小嘴咬在了宝宝肩头。宝宝是那种发着白色亮光的灵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是,对于这只黑色的小东西来说,似乎是啃到硬骨头了。
嘴里的小黑牙,生生就嗑崩了一颗,掉到了地上。
看它这样,好像是不需要宝宝保护的样子。
宝宝肩膀被它咬了一下,似乎也有些生气了,用力的捏了一下这只黑炭的小脸,“好啊,你居然敢咬我,看我不教训你。”
那小黑炭给人感觉就是煞气和怨气冲天,大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
可眼下被大哥哥一样的存在教训了,黑色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一丝畏惧的表情,它的身子微微一缩,嘴里头像小狗一样“呜咽”了一声。
我的宝宝也是厉害,他不过是还没出生的小baby,竟煞有介事的揉了揉黑色小家伙的脑袋,“你只要乖乖,哥哥就会好好对你。哥哥带你一起玩吧,从今天起,跟着哥哥一起玩,哥哥保护你。”
刚才我累出翔想要收服的小东西,在我宝宝的面前那般的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的点头。
于是,两个人就漂浮在空中,一人一下的玩着愤怒的小鸟。
我的手抓着手机,举在半空中,真是有点酸了。
不过,我的下巴更酸,现在张着都要掉到地上了。双眼目不转睛的就看着屏幕上的变化,两个小东西都是灵体,手爪快的就跟闪电一样,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我宝宝地魂还在身上,显得非常机智。
他带着这只黑炭一样的小东西,过五关斩六将的通关,逗得那孩子连连鼓掌。它一开始一直都是诡异的笑着,黑色的脸上从没有开心的笑意。
这会子是真的沉浸在开心和快乐里,那般欢乐的笑容,让人都忍不住陶醉在它的喜悦中。
“都三个小时过去了,连先生,连二夫人,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大概是在停尸房里呆的时间太久了,人家怕我们把这里当成家,打算要住下。
才会找人过来提醒,突然一下,那个人就被吓得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啊,你们在干什么?”
由于我是面对这只铁盒子的,所以是后背对着这个警员的。
我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头去看他,他已经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都在发抖。眼神当中充满了的敌意,似乎要摸出了口袋里的枪来袭击我们。
看到他口袋里枪的轮廓,很容易就想起那天方左一被强行击毙的画面。
我心头一紧,这警员该不会在冲动之下,和打爆方左一的脑袋一样。把我的脑袋也直接打开了花吧?
可是,不对啊。
按照道理,这警员不该看到这两只小东西啊。
连君宸能看见,还是他自己作死,用盒子上带来的煞气遮住了眉心的阳火,开启的天眼。要是普通人肯定不敢这么干,一个不好,可是会被缠一辈子的。
细细去看那屏幕,我才看出关窍来。
那黑炭孩子的手每次划过屏幕,都会闪现一道黑色的痕迹,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屏幕上的小鸟,就跟着它那黑色的爪痕起跳。
这个画面的确很诡异啊,警员看到了不觉得害怕才对。
门口的连君宸也不是酒囊饭袋一样的富二代,似乎是练过。他伸手就摁住了那个警员的口袋,抬脚就踢上了那个警员的小腹,手脚麻利的把警员摁在地上。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淡漠无情,“老实点,别乱叫。”
这句话,显然是对于这个年轻的警员毫无作用。他一看就是没有那些年长些的警员沉稳,才不管你是不是江城首富,被袭警了之后,跟疯子一样大喊大叫:“丁局,李队救命啊,连君宸……这个凶徒袭警了。”
倒不怕他把警局里的警官喊来,有些误会当面说说,以连君宸的身份还是比较好解决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个刚刚才敞开胸怀,接纳我宝宝的小家伙受到惊吓。
这个世界上,倒霉的人河水也塞牙缝。
我这种灾难体质的人,刚这么想,那个黑色的小东西立刻表现出了惊慌。它身上的煞气猛的有多起来,如同黑色的烈焰一样围绕在它的周身。
那小东西陡然间就离开手机屏幕附近,张开黑色的血盆大口,邪笑的就要朝连君宸方向飞过去。看样子,受惊了之后恢复了本性,又想要对惊扰它的人开杀戒了。
照它这个行动如风的速度,说实话,以我的伸手是根本拦不住的。
还好,我一开始就在这个小家伙的周围上了一道“天雷地火甲胄符”的掌心符。又是以等边三角形,这种稳固的阵型控制住的。
小家伙即便是满身的煞气,也是一脑袋撞到了看不见的甲胄上,一时间是满眼小星星。晕头转向的飘在空中,它邪冷的飘在甲胄符控制区域的边缘,黑炭一样的眼睛死死的就盯着连君宸那个方向。
连君宸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变故,脸色变得更加的阴沉。他一开始应该还有所保留,眼下就没了估计,伸手就从那个警员手里拿出枪来顶在警员的脑袋上,“不想死的,就老实点,明白吗?”
“别……别乱来……这个枪是上了膛的。”那个警员也吓尿了,大概是没想到连君宸会大胆到拿枪指着他的太阳穴。
这一枪下去,他小命铁定是玩完。
这时,警局里的什么丁局和李队听到了这个警员求救的叫声,他看见连君宸摁住了那个小警员,连忙问连君宸是怎么回事。
连君宸也不爱搭理他们,只让他们看住了这个小警员,让他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而我这边,那真是要了命。
黑炭一样的小家伙虽然是被我的宝宝从后面激情四射的抱住了,可它还是十分凶残的看着外面的一切,嘴巴张的都咧到了耳后根。
嘴里面低低的冷笑着,还不断的从嘴里冒出黑色灰尘一样的东西。
连君宸皱着眉头,看我这边的情况,远远的目光当中充满了担忧。我看见他的手指头都握成了拳头,却没有鲁莽的冲过来。
他的冷静,让我害怕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这个小鬼头刚刚爆发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它的情绪稳定下来。
现在冷静下来,思索了片刻,就想到了连君宸手里的糖果。
我冲连君宸喊了一声:“大哥,你手里的糖果,能扔过来几颗试试吗?”
稍微愣了一下,连君宸立刻走向前一步,往我的身边扔了几颗巧克力糖。这些巧克力糖都是用精致的卡通糖纸包着,虽然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不过看着就让人有种流口水的感觉。
那小东西瞧见有什么不明物体丢过来,一开始还是很愤怒的。
可是低眉一看,地上的东西好是可以吃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它嘴里依旧流着黑色的涎水,煞气仍然在,可目光已经转移到了巧克力上。
我想着现在正是加一把劲,努力将它收服的时候了,连忙提醒连君宸,“大哥,快点香,把蛋……把蛋切成两份放在香炉前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是十分的犹豫。
我宝宝是灵体,应该也是能够接受供奉,吃供奉来的鸡蛋。我真不知道等事情解决了以后,我该如何向他解释我宝宝的存在的事情。
可连君宸的目光是那般的深邃,冷漠中带着些许慈祥的看着两个小东西。走到了我的身边,蹲下身子,用打火机点燃了手里头的一枝香。
香被插进了砖缝里,青烟在停尸房里袅袅升起。
就见我的宝宝拉着这个黑色小东西的手轻轻的飘了下来,领着这个小东西,到那香的前面去吃鸡蛋。
两个人一人一半,也不争也不抢。
随着这和谐的一幕发生,周围的空气也慢慢的恢复了温暖。
门口那个小警员似乎感觉到了温度的变化,伸出手在那个丁局的面前晃了一下,“局长,你……是不是灵异体质啊,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我……我可什么都看不见呢……”
“灵异你大爷,你给我闭嘴。”丁局长显然是不喜欢这个不会说话新人,抬手就给年轻的警员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他蹙紧了眉头看着里面发生的情况,又十分沉重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局长到底在看什么东西,但是我身体里有北斗玄鱼,五识都和阴阳五行融合。
是可以看到,他额头萦绕的黑气,也就是传说中的印堂发黑。
这在阴阳风水学里头,叫做望气。
山川河流有气,人也有气。
从气在山川河流的走向,可以判断出一个地方的吉凶,就比如我们学校以前的老寝室楼,那就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养尸地。
不过,这种气,会根据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的变化,不停的在改变。
人也是一样的命格虽然已经固定了,可是也会根据后天的际遇。所结善缘,或者孽缘,而不停的因果变化。
当人倒霉的时候,萦绕在印堂的,就会是一股黑气,就跟这个丁局是差不多的。丁局身边的这位李队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的的一股子霉气,好像和这个丁局也差不多了。
我正自纳闷呢,就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什么东西拉了拉。
低头一看原来是我的宝宝轻轻的用小手拉了拉我的裤脚,精致如雕琢的小脸儿对着我,一脸诚恳认真的说道:“妈妈,妈妈……我和这个小弟弟已经是八拜之交了,你能不能收他做干儿子啊?”
八拜之交,我了个大去!
他才多大,就知道什么是八拜之交,是我在怀孕的时候武侠小说看多的了吗?
而且……
还要收这只黑色的小东西做干儿子?
我看着那个黑色的小东西,它看着我的样子似乎仍然有些芥蒂,可黑色的小脏手却死死的牵住我宝宝的小手。
我知道,它对我的宝宝已经产生了一丝依赖感。如果它能和我的宝宝和睦相处,从小就成为很好的玩伴,那倒是无伤大雅。
“你愿意和我的孩子一样,喊我妈妈吗?”我伸出手在黑色的小的人一只巴掌就能握住的小家伙的脑袋上轻轻的摸了摸,它脑袋上有些粗糙,没有头发。
但摸起来的时候,心里面会有心疼的感觉。
看到我摸着空气,那个警员已经吓懵了,他缩到了墙角,“丁局,她……她这么神神叨叨的,好吓人啊。这里是警局,怎么能让她在这里装神弄鬼,胡作非为呢?”
“小陈啊,你看过自己的手掌心了吗?”那个李队突然开口问了年轻的警员一声。
年轻的警员也跟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那就跟见了鬼一样,脸色变得像金纸一样苍白。我不清楚他们的掌心是怎么回事,也没空搭理那边的情况。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小陈的掌心,也有一块黑色的被煞气缠住的部分。
只是希望连君宸能够在一旁控制住局面,别再让外在因素干扰到房间里的两个小家伙,让他们再次受惊。
这个小黑家伙,还是我宝宝千辛万苦才安抚过来的呢。
那孩子歪着脑袋看了我一会儿,又看了看牵着它小手的宝宝,才犹犹豫豫的点头,有些不情愿的喊我:“妈妈……”
那一声嘶哑的妈妈,让我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我低声问道:“我……我能抱抱你吗?”
这个要求听着就感觉有些过分了,可那个小东西似乎是有些接受我了。它轻轻的飘起来,落在了我的胸口,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它那么小,我怕搂紧了伤到它。
想了想就用自己肉肉的掌心轻轻的覆盖住它整个烧为焦炭身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收了这样多的苦。
我在想,那个变态的方左一,对自己的亲儿子,怎么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呢?
慢慢的这个孩子在我温热的掌心中就消失了,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快速的钻进了那只铁盒子里。
我的宝宝也真是醉了。
他没回我的肚子里,而是钻进了盒子里,盒子里传出了几声银铃一般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宝宝才从盒子里出来,一脸邀功的样子扑进我的怀中,“妈妈,我厉不厉害,又给你找了一个可爱的小弟弟玩。”
不得不说,孩子和孩子之间还是最容易沟通的。
我们大人总是误以为自己十分了解孩子,可是却从来没有走到他们内心深处,很多时候给他们的,也未必是他们想要的。
“恩,我的宝宝最厉害了。”我搂着他冰凉凉的灵体,只觉得他的身体就像流质物体一样的滑腻。
他的脑袋往我胸口钻了几下,就低声说道:“妈妈,爸爸不喜欢我经常出现在外面。他……他要是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我……我不能一直陪着你了。”
听他说起爸爸两个字,我心里就是一种被灼伤一样的痛,凌翊现在鬼域呢。眼下也不知道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我小声说:“爸爸知道,你一直都是最乖的,宝宝。”
“恩,妈妈。你可以把铁盒子带回家了,弟弟同意跟我们走了。”我的宝宝在我怀中好一通撒娇,才老老实实的按照凌翊生前的嘱咐,回到了我的小腹中。
我想连君宸大概也看见了,我腹中胎儿这种特殊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可我还是装作没什么大事的样子,给连君宸做了一个“ok”的手势,抱起铁盒子告诉他已经大功告成了。
连君宸再怎么说,只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冷淡如冰的双眸一直都在看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半晌才取走我手里的盒子,说道:“它……它归我管教,我……我是它父亲。苏芒,我之前答应过你,只要你能收服它,我就会对它视若己出。”
看样子,连君宸是不打算多加过问我腹中孩子的来历。
我稍微松了口气,感谢连君宸不多管闲事的个性,说道:“那盒子你拿着吧,不过它暂时不能跟你一起进连家。连家风水太强,会伤到它。宋晴有办法让它呆在宅中,它只能先呆在宋晴那里。”
之前连君宸给我承诺,说要对着孩子视若己出。
可我还是挺意外的,这孩子是简思给他戴了绿帽子以后怀的孩子,更是要谋害他的方左一的骨血。
其实,孩子的身份挺尴尬的。
他这样的接纳它,怎么能让人不动容呢?
这种时候看连君宸,不免觉得他在我面前的形象高大了好多。
我们拿了铁盒子,又打电话给殡仪馆,让人先来把简思装进冰棺材里。等完全处理好仪容之后,就在连家再举行一场葬礼。
反正,简思死了以后,也只是签了离婚协议,根本没进民政局。
严格意义来说,简思还是名正言顺的连夫人。
连君宸大概也是考虑到了一丝情分,才没有把事情真正做绝。可简家却很有可能,是方左一事件的幕后指使人,这就等于把脸都彻底撕破了。
我不知道连君宸的态度,看到简思尸身破坏的样子,我肯定是要继续追查下去的。刚刚才和连君宸走到了停尸房的走廊尽头,我们就被丁局笑着拦住了去路。
丁局有些纠结的笑着,犹犹豫豫的把掌心摊开来给我们看,“喇嘛连二夫人方才那个样子,应该是位能看到……不干净东西的阴阳先生吧?我的属下不懂事,冲撞您了,您看看,我掌心的这块是什么东西……还是李队,李队长的胳膊,你也把胳膊拿出来给连二夫人看看。”
那个丁局长的掌心里,是一枚很大块的铜钱一样黑色印子。
我半道出家,很多灵异事件我都不懂,要是突然给我整这么一个东西,我还真有些拿捏不准。
不过看那东西的样子,似乎是有点像是墨汁染上去的一样。
我看了一下自己漆黑一片的手指头,又看了一眼他受伤的黑斑,想了一会儿,才问道:“您也接触过那只盒子?”
“是啊,案件比较难侦破,我是亲自去的犯罪嫌疑人家里。我听说……我听那些手下说,那个犯罪嫌疑人养小鬼,你刚才是不是……就是在和他养的小鬼交流啊?”丁局长还挺认真负责的,居然是亲自去了方左一家里。
还接触了那只盒子,难怪会变成这样。
再看看那个李队长的胳膊,刚才藏在厚厚的衣服下面,还看不见。
把衣服撩起来一看,那叫一个吓人,衣服下面的整条手臂都变成黑色的了。而且皮下的血管把全都凸起,看着有些慎人啊。
我点点头,“你们这个应该是那只小鬼头闯的祸,去看过医生了吗?”
“还没……这不是知道您和连先生要来,我们就想碰碰运气。”这些在官场呼风唤雨的家伙们,难怪在我们面前显得哟写唯唯诺诺。
方才不分青红皂白,还把年轻的小陈给骂了,看来是有求于我们。
我不是大夫,更不是一个靠谱的阴阳先生,要我救人于水火危难。那还需要掂量掂量我自己的本事,我在反复摁压他们手上的乌青的时候,发现这只是普通的煞气缠绕。
现在小家伙听我的,应该不会再去伤人了。
所以,只要把煞气除去,应该就没问题了。
想到这里,我闭上了眼睛,摁住丁局长掌心的那块铜钱一样的黑斑,开始小声的诵读佛经试试:“心常安住,无碍解脱;念、定、总持,辩才不断。”
念完一遍《维摩诘经》,我自己反而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满脑子都是被狗煞扑咬的画面。我想应该是自己脑洞太大,导致了自己吓自己,额上出了一把的汗。
紧接着,耳边也传来了狗吠的声音。
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
良久,才听那个丁局长问道:“连二夫人,怎么了?很难对付吗?我身上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