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惊,“难道卿筱是被人控制的?”
“严格来说,是被鬼控制的。”高天风的眼神里充满了阴郁,外头晴朗了有大半个多月,这时候缓缓的下起了小雨。
小雨落在树叶上,发出了莎莎的声音。
冷风从外面吹进来,将我有些发钝的脑子吹得格外的清醒,“她中的也是鬼虫鬼吧?蛊虫一般作用于活人,只有鬼虫蛊比较特殊。”
能想到鬼虫蛊,还是因为宋晴曾经被鬼虫蛊给控制过。
所以我才有些武断的觉得卿筱很有可能,也是被鬼虫给控制了。当时,用鬼虫控制卿筱的,好像就是鸷月么。
现在鸷月也算是因果轮回,自己也中了鬼虫蛊。
我皱紧了眉头,心里其实很想给安北打个电话,问问他米婆在不在。我想知道如果是灵体中蛊,有什么解法没有,只是没有打电话给贵云米行的勇气了。
因为即便知道药方,现在一时半刻也配不出来。
高天风被我一下说中了,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塞进嘴里。
他抽的样子有些慌乱和抑郁,好似又恢复到从前的,刚刚看到日记本以后那个颓废状态。有时候命运就是喜欢这么捉弄你人,刚给了人希望,现在瞬间又把希望都给掐灭了。
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愧疚,高天风对我说:“嫂子,对不起,刚才……刚才明明是卿筱的错。我还跟你说了那么重的话,她动手杀人确实不对。可……”
高天风说了一半,语气就更哽咽了,“可她要是不听话,就要忍受万蚁噬心之痛。”
“天风,别这样,我没有要怪卿筱的意思。卿筱体内的鬼虫蛊蛊,也是有机会可以解的。”我低下头,比高天风更要愧疚。
我都不敢告诉他,我曾经对卿筱起过杀心。
其实我们之间还是缺少那种生死与共的信任,否则也不会因为蛊毒,轻易的就诛心。我扪心自问,如果是张灵川突然袭击鸷月。
我可能就会觉得,张灵川事出有因。
“可我都不知道,她体内的毒蛊,什么时候还会发作。”高天风的手用力的打了一下墙壁,墙壁没什么事,我只是看到他的手被打红了。
看这个力道下去,估计骨头都裂了。
我担心他继续懊恼下去,还会有更多过激的行为就安慰他:“等……等凌翊回来……也就是你的君耀哥回来,他应该有解决的办法。”
就在这时候,窗外一道黑影掠过,打的是树影摇晃。
那东西身上阴煞之气很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不干净的东西。我眼下是时刻准备着,进入战斗状态。
北斗玄鱼一直都在我的身体里,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我心念一动,不假思索的就将三清破邪咒和三清破煞咒叠加在一起打出去。那黑影好像是个人,被掌心符击中,高高的就从空中坠落在地上。
发出“咚”的一声巨大的响声,楼下的薄薄的瓷砖地面,都给震碎了。
此刻,我才感觉到身体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一样。
肩膀的地方发酸,身体其他的部位好像也没有什么力气,眼前虽然能看到东西。却有很多各种各样的小彩块,在眼前一闪一闪的。
难怪鸷月不让我用这个掌心符,我道术还不足以支配叠加的符箓,现在身体里的血被抽了许多,才出现了贫血症的现象。
“嫂子,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高天风紧张的看我。
我摇头,“我没事。”
我虽然没有照镜子,可我知道贫血时候的脸色啊,那肯定是面如菜色的。
在黑暗中细细一看,下头居然是个死尸。
尸体穿的是古代人才穿的衣袍,瞧着像清代的,但具体是什么朝代的,估计得问我们学校历史系的同学不可。
我和高天风都看傻了,就见到张灵川单手夹着一张符纸,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快速的就走到了我们近前,“苏芒,你刚才是不是打下去一只飞僵。”
我打下去的是一只飞僵?
我额上顿时起了汗了,连忙把窗户给关上了,“我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吧。”
我只知道打下去的是个尸体之类的东西,但是我又没见过真的飞僵,我怎么知道我刚才用掌心符打下去的就是飞僵呢。
我关窗的一瞬间,张灵川两指间夹的符纸就贴上去了。
那是一张三清破煞符,贴到窗户上的时候,整个窗子都一股淡淡的破煞的纯阳之气在流动。
飞僵除非已经到了无法对付的份上,否则绝对会害怕这张三清破煞符。
张灵川现在所用的符箓,还是上次为了对付高家的那鬼老头准备的。
当时没用上,现在倒是可以对付飞僵了!
“我们估计得准备准备了,刚才我在鸷月的那间卧房窗外,也看到了几个好似是飞僵一样的黑影。”张灵川的话里说的还不是很严重,只是让我准备准备。
我心里是清楚这个准备的意思,他是在提醒我,飞僵可能是包围了高家祖宅。我们要做好准备抵御飞僵了,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些飞僵虽然好似很厉害一样,能飞天遁地的。
但毕竟成形的年月,也就是这十几年之间,道行都很浅。
我和张灵川不过就是在高家祖宅的各处,比如窗户框,通往阳台外面的那扇门的门框,甚至连三楼阁楼天窗的门框上,也都贴了符箓。
最紧要的就是前后门的门框,高天风连续贴了七八张符箓堵上。
我觉得还不够,在前门的位置还上了一面镇的尸镜子。
那镜子原本是从一口海柳木的棺材里拿下来的,凌翊让我拿在手里防身。我却嫌镜子不够小巧,不能随身携带,所以很少带在身边。
要不然,那个女警察拿着枪指着我的时候,我能用这面镜子,送她上西天。
当然,这些话都是马后炮,事后诸葛。
以后我肯定能带上这面镜子的时候,就尽量会带在身边。
高家实在是太大了,搞完这些,那都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外头阳光明媚的,却能听到窗户外面传来手指甲抓挠玻璃的声音。
好在它们只是在外面,我们在里面死守着,未必会有什么事。
我和张灵川都没心情吃饭,可肚子饿了,也是没办法的是。随便在冰箱里找了一些速冻饺子,就下锅煮了。
煮的过程中,看着饺子沉浮。
我居然想起鸷月用魅惑一样的语气说着的荤话,什么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
说起来,以前吃饺子都是北方人的惯例,南城那边逢年过节的也有饺子。但是,口味肯定是和北方不一样。
而且,也没有北方人这么重视饺子。
运城这边就北方一带,人人都爱吃饺子,撸烤串儿。
“好香,我都要饿死了。”厨房门外传来了白道儿的声音,他这两天拉肚子,是把脸色都拉青了。
一出厕所,裤裆里还不断的放凉气。
我看他都要拉断气了,俩徒弟差点死了的事情,也可能都不知道。
我看他这个样子,就给他盛了一点,“翟大哥,你吃完那个药以后,上吐下泻的。不知道猪肉馅儿的饺子,你能吃得下不?”
我估计白道儿就是听不进去,肉这个词儿。
他一听到这个词儿,就恶心,弯着腰就对着厨房的垃圾桶吐了。
我让张灵川拿着先煮好的猪肉馅儿的饺子,给高天风和鸷月端上去。高天风没有道术加身,虽然没机会帮我们贴黄纸符箓的,可他可是亲自在上面照顾的鸷月。
也亲手剥了鸡蛋,给鸷月解蛊。
虽然说高大少爷不屑伺候鸷月这种借尸还魂的活王八,可卿筱差点伤害到了鸷月,他说是要弥补卿筱的过错,所以代替我照顾了鸷月。
我在厨房里,又给白道儿做了素馅的饺子。
白道儿吃了一点下去,却捂着屁股,又去跑厕所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白道儿瘦了一圈的背影,我有些许羡慕他。他拉的是昏天黑地,人事不知,反倒是心境平和。
连外头被飞僵围住了的事情,都是充耳不闻。
这样也好,感觉不到害怕。
一门心思,都只在拉屎放屁上,心里压力也小。
我自己吃了小半碗饺子,才洗了一条湿毛巾带上去,给鸷月用。上去的时候,房间里人还挺多的。
高天风坐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吃饺子,速度就跟娘们似的。
不像我,已经忘了自己是个女的。
囫囵个随便吞下去几个,就上来看鸷月的情况。
桌子上还有一碗饺子没人吃,我一看就明白了,“鸷月,你是不是借尸还魂的身体,完全不需要进食。已经可以辟谷了?”
“放屁!”鸷月一直都是自命不凡,任何事都保持着得体优雅的举止,眼下居然妩媚动人的骂了一句脏话。
他扭过头,不去看我,哼哼唧唧的说道,“我都快饿死了,就等你,给我喂饭。”
“行吧,我给你喂饭。”我实在是拗不过鸷月,而且是心软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可这些东西我又不能挂在嘴上。最好顺从他任性的要求,给他喂饭。
鸷月也不知道吃没吃过饺子,吃的津津有味。
突然,我低头的时候,看到他脖子上的纱布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咬破了。紧接着,就是一只又一只的黑虫从里面爬出来。
它们咬破了纱布,贪婪的吮吸着鸷月脖子上伤口的脓血。
我是学医的,第一时间就反映过来,这是蛊虫被饺子的肉香味吸引出来了。
碗被我放到了一旁,鸷月却十分夸张的睁大眼睛,大吼了一声,“拿镜子来,快点……”
“镜子……”高天风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给鸷月。
鸷月把镜子拿到跟前一朝,脸色阴沉下来了,郑重其事的和我说道:“嫂子,把汤药拿来吧。”
“什么汤药?”我故意装傻。
我特别想把镜子拿走,告诉他什么事也没有,他只需要在这里等解药就好了。
他笑的有些凄凉,“皮肤开始溃烂了,我不想死的那么难看,嫂子!把汤药拿来……”
“要不,拆开纱布看看,说不定……说不定里面没有那么严重。”我不由分说的就去拆鸷月的纱布,鸷月反倒用手抓住我阻止我。
他低吼了一声:“苏芒,你疯了吗?你不怕感染么!”
我愣住了,我忘记了。
手腕在他的掌心里震颤,眼泪流下来了,“真的一定要喝吗?非要到这个地步吗?”
“有我在,不会到这个地步的!”
突然一袭威严的声音传入耳内,一只水葱般白皙的手伸来,扣住了我的手腕。
他在摸我脉搏,片刻,才抬头看我,“现在暂时没有感染鬼虫,小丫头,你到一边去。我帮他看看伤口。”
是……
是凌翊回来了!
他还是和从前一般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汉服,头戴紫金冠,乌黑的长发垂在腰际。冷峻的眉峰微微蹙着,玉箸一般的手指头扣在鸷月的手腕上。
周围是一片安静,没人敢吵扰他诊脉。
我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真的是太冲动了,情急之下去触摸鸷月的伤口。我不是不怕鬼虫感染到自身,而是真的在担心之下什么都忘了。
所谓关心则乱,大概只有凌翊才能处事一直都那么冷静理智。
“大哥,我不会……毁容吧?”鸷月看着凌翊那双沉冷的乌眸,皱着鼻子,似乎很害怕自己真的毁容一样。
凌翊眉心都皱成一团,冷冷的瞄了他一眼,“一点屁事就要死要活的,要是毁容了,我负责送你去韩国。”
“去韩国干什么?”鸷月不明白的问道。
凌翊这才嘴角一扯,讥讽的笑道:“送你去整容,愿意整什么样就什么样。”
说完手指尖松开了鸷月的脉搏,小心翼翼的去拆鸷月脖子上的纱布。因为之前脖子被刀割得很深,所以我纱布也缠的很紧,一脸缠了好几圈。
等到解开纱布的第一层,就能看到下面溃烂的程度。
那一幕简直就是触目惊心,纱布上被染了黑色的脓水,黑虫子啃咬着纱布,想要从纱布里面钻出来一见天日。
等到纱布打开到最后一层,见着了脖子上的伤口,那就更加的令人恶心了。我发誓,我要不是学人体解剖我,一准吐了。
纱布之下的伤口,其实已经算不上刀伤了。
被鬼虫蛊啃咬出一大块缺口,缺口里面有人的呼吸道食道,血管之类的阻止。黑虫就在上面爬上爬下,还不断的吮吸着上面黑红色的脓血,一个个吃的脑满肠肥的。
腐烂的恶臭,从脖子的伤口飘散出来。
他脖子上的皮肉组织绝对是溃烂*了,而且每时每刻都被成千上百只的鬼虫啃咬。再这样下去,这些鬼虫就能啃便全身。
鸷月被啃到最后,肯定是不成人形。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倒真不如喝了有毒的汤药,和这些鬼虫同归于尽。
张灵川根本就不适应这些,已经是受不了腹内翻涌的酸水。
搂着房间里的垃圾桶,就呕吐了出来。
高天风哪有张灵川有呕吐的经验啊,捂着嘴巴,想要去找垃圾桶的时候,房间里唯一的垃圾桶已经被张灵川抱在怀里。
房间里弥漫的,还有呕吐物混着酸液的味道。
为防止飞僵进来,整个房间空气都是不流通的。
高天风堂堂官二代,手捂着嘴,酸液就顺着手指头缝流出来。好在这间卧室里是有配备洗手间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大吐特吐起来。
“大哥,我没钱整容。”鸷月表现的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妩媚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凌翊。
凌翊眉头轻轻一挑,笑得更加的浓烈,“你要想整容,我出钱给你整。”
“这可是你说的。”鸷月都忘了刚才自己一心求死的状态,得了凌翊的承诺,眼睛里是那种洋洋得意的态度。
凌翊将纱布随手用冥焰烧了,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漫不经心的看着鸷月。鬼虫已经从鸷月的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床铺。
就跟下雨天的时候,蚂蚁搬家一样的壮观。
我以前没有秘籍恐惧症,现在看到这些,忍不住就是头皮发麻。
“鸷月,你别高兴的那么早,现在鬼虫蛊和虫胎蛊相互联姻,出了新物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蛊了,你要是死了,我逢年过节会让小丫头帮我给你上柱香。”凌翊漂亮的手指头轻轻的在沙发的扶手上敲着。
那些鬼虫好似是习惯了呆在人的身体里,善于在体液当中游走窜动。
反倒是没有普通虫子那种能够在地上爬行的能力,在床上卷动了半天,好像要向外扩张,但是扩张的速度很慢。
不过照这样看来,很快就会扩张到我们这边来。
我有些紧张的退后了半步,想不到凌翊就在我身后的沙发上,将我搂住,“小丫头,去厨房取点糯米,先把这只活王八四周围都围上。别让蛊虫出来,咬到我们。”
“好。”我早就不想在房间呆了。
我虽然担心鸷月,可是鸷月有凌翊守着,定然不会出什么大事。
我是真的很害怕这些蠕动的黑虫,能和他们保持远点的距离,就尽量不要太过接近。否则,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鸷月在床上气的暴跳如雷,“那难道要把蛊虫全都圈禁在床上,让他们咬我吗?芈凌翊,我还以为你会救我。”
“鸷月,你想的太美了吧?我凭什么救你……”凌翊的手指头依旧在沙发的扶手上轻轻的敲着,眼中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看鸷月在这么被气下去,非怒极攻心了不可。
和凌翊斗,鸷月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两个人在一起斗嘴,被活活气死的绝对是鸷月。
我出门下去,到了厨房里拿了一小碗糯米,鼻尖传来一阵一阵的古怪的味道。这道说不好,好像是熬什么药草的味道,但是很臭,臭的能把人熏晕过去。
我上厨房门口瞄了一眼,就见到灶台上有口大锅。
一只黄鼠狼飘在半空中,可爱的爪子上一手拿着大勺子,一手拿着药方在看。它似乎是感觉到我在旁边了,连忙说道:“哎哟,你来了,快快!帮我一下。”
“我要怎么帮啊?”我不知道这保家仙儿黄鼠狼要做什么。
它好像是因为药方太复杂,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顿了顿才和我说:“帮我顺时针搅动这锅东西,哎哟,年岁大了,瞧不见药方上的字,我去哪个老花镜来看看。”
这小东西还挺讲究,居然给自己配了近视镜。
我想着上面有凌翊照看,也不怕耽搁一些时间,就答应了这老黄皮子的请求。
真的去顺时针搅动那锅子药的时候,我才知道后悔俩字怎么写。站在后面闻锅子里煮出来的药,已经觉得很臭了。
当锅里的要,顺着水蒸气,迎面扑来。
我手中还要搅动锅里的药的时候,各种奇怪的味道都有,弄得我是眼冒金星,眼泪直流啊。
鼻子里还被熏出了鼻涕,到最后干脆不睁开眼睛,闭着眼睛搅动锅子。
“哎哟,老板娘受累了,我来我来。”黄皮子毛茸茸的手从我手里接过了勺子柄,我才退后了几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眼前的东西,还是要有些子重影儿。
那黄皮子眼睛上好像是真的戴了个无框眼镜吧,我不想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地方多呆,拿着那碗糯米,揉着眼睛就上楼去了。
上到二楼,被药物熏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的感觉才消减了一些。
我进去的时候鬼虫已经把鸷月整个都压在了黑色的密密麻麻的虫躯之下,整个人都要找不到了。
可是凌翊还是坐在沙发上喝茶,手里还打着电话,“米婆,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了。我是想问您,鬼虫和虫胎结合生出的蛊虫,您可见过。”
我没有打扰他,低头就往鸷月的床边洒了一圈的糯米。
鬼虫已经有好几次只,爬到了床边,掉到了地上了,在红木地板上不断地蠕动着。经过糯米这么一埋,就变成了一道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床边的地上扑成一道糯米圈,里头的鬼虫还真就出不来了,也就可怜了鸷月。被这么多的鬼虫啃咬,即便鬼虫会被驱除,鸷月估计真是要去整容了。
电话那头,米婆的声音依旧是苍老年迈,“连先生,如果是这样,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解决了。蛊与蛊相克,一般只能存活一种,如果相互结合,那就糟了。老身之前开的药,可能也只压制蛊毒,并不能解毒了。”
“那您就没有别的办法吗?”凌翊脸上表情依旧如常,温言问道。
凌翊做事,从来不把着急写在脸上,他越是装作悠闲的样子,我觉得他就越是在意鸷月。眼下鸷月身上的蛊一时半刻解不了,即便把担忧写在脸上,也于事无补。
我凝着凌翊俊秀的面庞,就听电话那头传来米婆的声音,“连先生,我可能要亲自去了之后,才能确定我的法子可不可行。”
“你要过来?”凌翊问道。
米婆很坚定,“是啊,您是在运城吧?”
“好,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凌翊说完挂断了电话,将手机递给我。
我配合的很默契,将高家祖宅的地址往贵云米行的手机上发了。
鸷月那头已经彻底没声了,好似是被鬼虫咬的断气了。
片刻之后,空气里就传来了刚才在厨房里闻到过的药味道。
凌翊站起来,先把我摁在自己刚才做的沙发上,“坐好。”
我坐好没有乱动,就见他走到门口,将刚过来的保家仙儿手里的那碗汤药捧在手里。他信步就走到床边坐下,随手就扶起满身都是黑虫的鸷月。
晶莹剔透如珠玉的指腹,轻巧的抖开鸷月脸上的黑虫,低沉道:“别装死了,吃药了。”
“大哥。”鸷月那个家伙忽然就搂着凌翊的胳膊,小鸟依人一样的矫情起来了,“你这样不怕我把鬼虫传染给你吗?你要是也生病了,大家该怎么办丫!”
“鸷月,你老实听话就好了,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凌翊对鸷月还是没有半分好脸色,眉毛一挑,冷道,“难道要我喂你?”
说来也怪,那些鬼虫本来是见人就扑,见灵体更是喜欢依附上去。可是遇到凌翊就是退避三舍,远远的就和凌翊保持一段的距离。
鸷月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到了凌翊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
也不敢让凌翊真的给自己喂药,老老实实的就将端到面前的汤药全都喝下去。汤药喝下去了以后,鸷月的脸色才有些许好转。
但是,见效的并未有那么快。
脸上的青筋虽然消退了许多,可是还有有些若隐若现,说明一碗汤药根本就没办帮助鸷月完全解毒。
“以后这药,一日三次,老实吃了。明白吗?”凌翊就跟教育十分调皮的孩子一样,严厉无比。
“知道了。”鸷月干巴巴的回答了一句。
不过,他明显是蛊毒解的差不多了,人也恢复了气力,忍不住就耍贫,“你离我这么近,要是被我传染了鬼虫蛊,死翘翘了,嫂子以后就归我照顾了。”
他说话间牵动了脖子上的伤,那伤并不会因为他喝了解蛊的药剂,自己就好了。也只能说是,慢慢的让他长好,*组织要想长好,那恐怕得需要一番时日。
凌翊脸上没有半分表情,淡然的用酒精和碘酒清洗了,用纱布包好。
才用灼灼的目光和鸷月对视,语气冰凉无比,“你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若我真有事,你要替我照顾好小丫头。”
“芈凌翊,你脑子坏了啊,你自己的老婆让别人照顾。”鸷月听到凌翊说这样的话,反倒是炸毛起来。
他不由分说的就扣住凌翊的脉搏,表情阴柔邪冷,“你这个家伙,不会真的被鬼虫感染了吧?说着丧气的话……不对,不对啊,你这个脉象不对,不过倒不像是中蛊,哥……你……”
“怎么?毒解了,就有力气撒泼了?”凌翊轻描淡写的邪了一眼鸷月,将鸷月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轻轻移开。
优雅的从床边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唇角一勾,“我只是说如果,看你激动的,巴不得我早些死。”
凌翊脚尖点地,轻轻一跃,就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他眼波轻轻看了我一眼,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我明白,他是要我进他的怀中。
我以前也没有这般的听话,只是他赶回来救了我们大家,虽然和我说的话并不多。但是,最关心的还是我和宝宝。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我的脉搏,看鬼虫是否感染到我的身体里。
我会意之后,立刻坐到他怀中,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静静的靠着他的胸膛。他轻轻搂着我,双目有些戏虐的看着床上的鸷月。
“是啊,芈凌翊,我巴不得你早点死呢。这样你的幽都,你的公司,你的女人就全是我的,哈哈哈。”鸷月就跟那葫芦娃里的蛇精一样,笑得妖媚疯狂。
那笑声柔媚中,听着中气十足的。
看来他是真的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丝毫不畏惧周身上下爬着的鬼虫。
鸷月身子用力的一震,这些东西就全都落到床上。他似乎极度讨厌爬着的虫子,抖落了身上的虫子,跳到了外面来。
那整座床空空如也,只有黑色的虫子在爬。
他站在床边抽了一支烟,顺手就把金属打火机扔到了床上。
床上用品全都是易燃物品,接触到火焰以后慢慢的就烧着了,连带着床上的鬼虫一起都被烧死了。
难闻的烧焦的味道,直接就钻进了鼻子里。
鸷月就跟一多妖娆的水仙一般,娉婷的身姿双手抱胸的立在火焰旁,有些嫌恶的说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长虫子了……”
我实在是无语了,这个鸷月实在是任性到了家了,说烧就烧了人家房间里的床。也不问问人家高天风,同不同意他这么胡作非为。
张灵川反应最快,搂着垃圾桶就先从房间里出去了,“咳咳咳……我先出去了,太呛人了。这味道我受不了,呕……”
大概是烈火烧灼鬼虫时,那种烤焦的味道刺鼻无比。
跑到了外面的张灵川,吐得更加的厉害。
我觉得张灵川比我更像孕妇,我记得我和他在一起遇到过几回这么恶心的事情,都是他吐得昏天黑地。
我一孕妇反倒没事,就他受不了恶心,一个劲儿的往外吐。
高天风在厕所里呕吐,也是被外头的浓烟呛出来,他看到床上着火了,惊叫道:“我去,鸷月你要把我家烧了啊?我晕啊,我父亲要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妈的,你管我,这火上写了我的名字了么?就说我是放的……”鸷月还在那儿悠闲的抽着烟,眼睛里全都是吊儿郎当的神态。
高天风哪儿见过鸷月这么耍无赖的一号人物啊,被气得脸色发青,甩手就出去走廊里躲避浓烟。
他气了个半死,一边出去还一边破罐子破摔的说:“行啊,你烧啊,烧坏了多少,全让你哥来赔。反正你哥有钱给你整容,那也有钱给你赔钱。”
鸷月脸上的得意根本没有维持多久,他脸色就是一凛,在原地呆滞的站定了。我还以为他是毒发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撒开了丫子,往厕所里面跑。
厕所里,还传来了放凉气的声音。
我就说么,鸷月这个家伙再怎么浪,在幽都再怎么有权有势。可他毕竟还是一个活人啊,吃了解毒的药,该有的反应还是得有的。
比如上吐下泻,这就是排毒的一个过程,他逃不掉的。
刚才他虽然没有像白道儿一样狼狈,捂着屁股进去的,不过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纷呈,不容错过的。
烈焰在烧灼着,起了滚滚浓烟。
这些浓烟有些呛人,我被呛得直咳嗽。
可是凌翊还没走,眯着眼睛看着床上逐渐被烧成灰烬的黑虫,还有被烟熏的漆黑的房顶,默默的看着。
他的手指尖,在我的小腹隔着一件衣裳轻轻的摩挲着。
一副运筹帷幄,不紧不慢的态度。
我只好继续呆在他怀中,我相信他在任何时候都会守护我和宝宝的。谁知道,他竟低了头颅,将我的后脑勺用力的控制住。
用冰软的唇瓣堵住了我的嘴,冰凉的气息传入了我的口中。
火焰燃烧只是让我觉得周围的温度升高,嘴里呼吸的气息,好像全都是凌翊传给我的冰凉的气息。
心跳突然就加速了,他在干什么啊!
卧室外头的张灵川,还有高天风可都看着呢,可转念一想,现在浓烟滚滚的。外头的两个人也未必看的清楚,里面的情况。
我身子微微一颤,挣扎了一下,他却越吻越深。
好似把我拉进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漩涡,轻柔的就让我泥足深陷进去,完全没法反抗和挣扎。
紧紧的搂住凌翊,我禁不住迎合他的吻。
我有些晕了头了,整个人都软在他的怀中,心头都忘了外面是火场了。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他灵魂的波动,好似我们两个的灵魂交融在一起。
冥冥之间,与对方心意相通。
除了紧紧的搂着他,我别的事情全都抛到了脑后。
直到高天风和张灵川从外面接了一条长长的水管,拉到房间里来,一条银色的水龙上来将房间里的火势扑灭。
我才猛然清醒过来,我和凌翊是在火场里热吻的,他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把我抱出去。而是在房间里,搂着我热吻,这样的吻反倒有些像生死之吻。
我茫然看着高天风和张灵川,高天风先说:“嫂子,大哥,你们为了谈恋爱还真是不要命了,在火场里接吻。”
他这一次回来举动是有些奇怪,莫名其妙的就不顾大火,这般抛却一切柔情的吻了我。
他在外面寻找药方上药物的时候,到底遇到了什么?
是不是又打算瞒着我了?
我抓紧了他手臂上的衣料,低声问道:“凌翊,你上山找药,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麻烦算不上,只是进了山腹的大墓中,和墓中的阵法僵持了些时间。”凌翊据实以说,似乎没有要瞒着我的意思。
可我心头总有些忐忑不安,难免起了小心思。
掌心内起了探魂咒,探查凌翊的魂魄,这一探查我吓了一跳,他的魂魄当中少了一块。而且好似,还受过伤,只是他隐忍着没说。
他果然是有事瞒着我,该死的芈凌翊!
他老这样!
我刚想质问他,就听“砰”一声,玻璃炸裂的声音。
外头的一只飞僵破床而入,凌翊反手就将我藏在身后,用自己如同铁钳一般的手狠狠的掐住了跳入进来的僵尸的脖子,“乌合之众,还敢造次?你们家主子也真是够蠢的,造了这些没用的东西。”
那僵尸跳进来,脚都没落地,也没对我们怎么样。
脖子上的脑袋就被凌翊拧下来,扔到了地上,没有了脑袋的身体悲催的立在原地。它好像是从腹部发出声音的,阴阳怪气的说道:“主子手眼通天,你杀我们容易,可是你难道想凭一己之力,永远守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么?”
这只飞僵好生的厉害啊,它居然和五通神一样能说话。
它应该就是幽都那个神秘女人,用引魂花和古尸秘密制作出来的僵尸。尸身之中有人类的魂魄,所以会思考也会说话。
“我最烦的就是你这种缺货。”鸷月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手上还有些湿润,好似是刚刚洗完手。
他一脚就踩在那颗人头上面,人头被他踩得稀烂。
一边踩,鸷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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