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让屋内的人都注意到了他。
只听见太夫人笑道:“还不快过来,在那作什么怪呢。”
那男孩便笑嘻嘻的进来,在太夫人面前作了一个揖,“珣哥儿给外祖母请安,外祖母新年心想事成,长命百岁。”
他是郡王妃的独子,也就是永宁郡王世子景珣。
“今天嘴这样甜,可见是想着我的好东西了。”
太夫人笑着摇摇头。那男孩就扑到太夫人怀里,望着太夫人笑。
“珣哥儿好久不见外祖母了,在家里可想念外祖母了,早就想来看外祖母了,外祖母可有想念珣哥儿?”
太夫人点着他的额头,“想谁也不想着你这个小魔星,我看啊,你不是想我,是想着来外祖母这里和沛哥儿一起淘气。”
话音刚落,便听得有人撩了珠帘冲了进来,不是沛声又是谁。就听得他惊喜的声音,“珣哥儿!我可等了你一上午了!”
景珣见沛声进来,在太夫人怀里就有些呆不住,太夫人就放开了他,假意皱了眉向着沛声道:“这可还好是你爹娘不在,不然回头又是一顿好罚。”
沛声就挠挠头不好意思,才想起来给太夫人和郡王妃请安。
见他礼数已全,太夫人也不过多苛责,只是想起来给景珣介绍沛柔,“这是你五妹妹,你们也是头一次相见,就互相给对方行个礼吧。”
“外祖母可不要骗我,五妹妹那个丑八怪,不过几个月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漂亮啦?”
景珣围着她转了一圈,还要再说时,郡王妃不悦道:“越说越不像话了,还不快给你妹妹行礼。”
景珣像是很惧怕他母亲似的,老老实实的给沛柔行了一礼,沛柔自然也还礼不提。
“我和你母亲说话,也不拘着你们了,去园子里玩去吧,做哥哥的要把妹妹给照顾好。”太夫人摆摆手,看着下人们环绕着他们三人出去。
一时间宴息室里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郡王妃看着沛柔的背影,目光微闪,向太夫人道:“自我出嫁后,母亲房里就没有养着别的孩子。从前我总担心母亲独自一人住在松鹤堂太过孤单,如今有了这孩子,母亲也有人做伴了。”
“这孩子很好,也很聪明,确实宽慰了我不少。”
太夫人就停下了捻着佛珠的手,“说说吧,这又是怎么了,我瞧你对着珣哥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郡王妃就像泄了气似的,把所有的愁容都堆在了脸上,让她看起来有一种不符合年纪的老态。“栖雪阁的那位又有身孕了。”
“哦?”,太夫人有片刻的讶异,“那位的年纪也已近三十了吧。可也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你有正室之位,又有珣哥儿,即便是再多一个庶子,又有什么关系。”
郡王妃揉了揉鬓角,像是很烦躁,恨恨道:“不过是一块肉罢了,有何可惧。永宁郡王府里还少庶子么?我只恨她要拿了珣儿来做文章。”
“就是前几日,我把珣儿拘在屋里写字,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就偷偷跑到了园子里去玩,这也罢了,偏偏身边一个人也没带。”
“到了晚间我寻不到他,才知道他早就被那贱婢关在了她的栖雪阁里,说是珣儿冲撞了她,她要等着王爷回来给她做主呢。”
她说着尤不解气,扬起手里的茶杯便掼了下去,便听见清脆的碎瓷之声。
雪友忙带着小丫头忙赶进来察看,太夫人笑道:“没事,只是郡王妃失手打落了茶杯,等会儿再进来收拾。”
丫头们就行礼鱼贯退了出去。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失态,郡王妃道:“让娘看笑话了。如今在王府里,我可是连一个茶杯都不敢轻易落了,生怕让人知道以为是我怕了她们了,只敢拿个杯子出气。”
太夫人就叹了一口气,望着女儿已然红了的眼眶有些不忍,“那王爷是怎么说?”
郡王妃拿着帕子拭去了泪水,冷笑一声:“早知道他于内宅之事上是个糊涂人,谁想到竟然能糊涂至此。他竟然信了那贱婢的话,又没有人能作证,只想着珣儿素日淘气,让珣儿数九寒天的去跪祠堂。”
“我求了又求,拿了过几日要来国公府见您为借口,珣儿病了不好,他才改了惩罚,松口让珣儿去他书房跪着。对我只撂下一句‘慈母多败儿’就走了。”
“呵,慈母多败儿。我看有他这样的父亲,儿孙又能有何出息。”话到最后,已经带了几分怨毒。
太夫人听完,知道女儿的心已经是灰了一半了,还是忍不住劝道:“这样的话在我面前说说便是了,可千万不要在他面前露出形迹。”
郡王妃凄然一笑,“女儿知道,要不然怎么在府里连一个茶杯也不肯落呢。我以往总还有些幻想,如今却是看开了,或者我这辈子也只能得一个珣儿,丈夫不可靠,就只能靠儿子了。”
“总归世子之位是珣儿的,只要我熬过这十几年,再娶个好媳妇,便能同娘一样了,我盼着这日子呢。”
太夫人见女儿年纪轻轻便如同老妪一般的说话,勾起心中旧事,不觉也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