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食界者,为何始终呆在那里,没有移动?”
须弥疑惑出声。
闻听此言,四周的修士们亦是不由得惊疑地朝着那黑色水牛望去。
但见这头黑色水牛半截身体淹没在怒涛之中。
光滑黑亮的身躯上,肌肉遒劲鼓胀,似是发力到了极致。
圆角牛首吃痛怒嚎,两只前蹄拍击海面。
作剧烈挣扎之状。
却始终不曾挪过位置。
不由得面面相觑,皆是不明就里。
须弥心中一动,看向方才出手将他引回的元磁道人:
“副宗主可见到这食界者全貌了?”
元磁道人微微摇头:“此兽凶悍,不得靠近。”
须弥闻言微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迅速做出了决定:
“你们速速退后,我再去一试!”
四周的修士们根本来不及阻止,便骤然见到须弥再次化作一柄无形剑,朝着那波涛之中挣扎着的黑色水牛斩去!
众人无奈之下,只得后撤。
惟有元磁道人仗着地利之便,并未随众退后,反倒是打起了全副精神,随时接应须弥。
这一次,须弥显是用尽了全力。
凝练到了极致的剑光,只是在亮起的一瞬间便再度无形无迹。
再出现时,已经赫然是在距离黑色水牛咫尺之遥的地方,凌厉斩下!
伴随着这一剑,四周的虚空都隐隐泛起了波纹和一点点细微的黑色孔洞。
剑修攻伐之能,本就能做到远超所在境界的上限。
这一剑斩下,便是这头黑色水牛也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身躯顿时更加激烈地扭动起来。
牛首却极为巧妙的一晃!
剑光瞬间斩在了圆牛角上,在圆牛角的末端,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
然而几乎是同一时刻,黑色水牛的足蹄便接踵而至!
远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不由得心中骤然提起!
只是须弥却在这一刻,险之又险地再度化作一道剑虹!
“咻!”
剑虹堪堪从足蹄之下掠过!
“哞——”
黑色水牛蓦然再次张开长满了细密牙齿的巨口,间不容发之际,发出了一声震天吼叫。
整个八重海海面,竟为之一晃!
犹如天崩地裂,山倾海覆!
“小心!”
早就提防着的元磁道人几乎是在黑色水牛张口的一瞬间便立刻出手!
浑厚的元磁法力几乎是江河倾泻一般,毫不吝啬地全部释放而出!
在他极度凝练、浑厚的元磁法力调动下,须弥所化的剑虹后方,弥漫在海中堪称惊人的元磁之力,瞬间被激发起来!
海水翻卷,元磁极速旋转。
竟是在剑虹之后,形成了一座小型的元磁暴乱!
轰!
黑色水牛低吼形成的无形波纹,瞬间撞在了这座元磁暴乱上,海水瞬间便被爆开。
这座倾尽了元磁道人几乎全部法力的元磁暴乱,几乎连一息的时间都没能撑到,便化作了漫天的雨水……
但就这么一点时间,对于须弥来说也已经足够。
唰!
身影微有些虚幻的须弥,出现在了元磁道人的身侧。
神色凝重无比地看向远处的黑色水牛。
即便被须弥以剑激之,这头黑色水牛却依旧是立在原处,愤怒嘶吼。
这一次,元磁道人也隐隐看出了点问题。
“这头食界者不知道是何缘由,似是无法脱身……这倒是个机会。”
须弥神色凝重地微微摇头:
“只怕不行,即便我竭尽全力,却也伤不了它。”
元磁道人面色微沉。
一边迅速汲取四周的元磁之力,快速炼化。
就在这时。
储物法器之中,忽地传来了一道微有些不忿的声音:
“宗里的那些老家伙,也该让他们动动了,这里又不是外面。”
须弥神色一动,意外地看向元磁道人的储物法器:
“渔阳祖师?”
元磁道人一拍法器,其中顿时飞出了一面破损的大鼓。
大鼓上随即凝聚出了一道白衣童子的身影,皱眉扫了一眼那头黑色水牛,摇头道:
“这玩意即便不是炼虚,也比寻常的化神圆满都要厉害几分,便是我全盛之时,也稍有不如,也不知你一个才入化神没多久的,哪来的勇气。”
这话自是对须弥说的。
至于有多少吹嘘的成分,那就见仁见智了。
而须弥和元磁道人却是都想起了渔阳祖师方才的话,心中都不由得一动。
须弥随即摇头道:
“祖师们栖居宗内多年,岂敢轻易打扰。”
“迂腐!”
白衣童子闻言,顿时愤愤道:
“那吾怎么出来了?”
“五河赖在万象宝库里多年,还有盘寂也在少阳山当个缩头乌龟,别的吾就不说了……”
须弥顿时面露无奈:
“五河祖师乃是宝库本体,他可不能轻易离开,盘寂祖师也是,少阳山那么多秘境全都靠他运转调度,若是离开宗门,万一有个闪失,只怕会动摇宗门之本。”
“那就把‘九孔’喊出来!”
白衣童子气道:
“天天在纯阳宫当香炉,装死物,咱们之中,就属他最清闲!”
“这……”
须弥微微迟疑。
而就在这一刻。
远处屈神通的袖中,忽地传来了一道充满了安宁祥和,让人一听便觉得似是身处道观寺庙,檀香四溢的声音:
“渔阳,背地里,你便是这般编排我么?”
白衣童子微微一愣。
下一刻,屈神通的袖中,一座巴掌大的香炉飞了出来,随后迅速恢复了正常大小。
炉盖之上有九方孔印。
元磁道人看到这香炉,顿觉眼熟:
“是纯阳宫里的那座……”
心中不由讶然。
他素知宗内始终藏有几位法宝得道的祖师,却没想到竟然一直就藏在纯阳宫的大殿上。
而白衣童子看到这香炉飞了出来,脸上微有些挂不住,强自辩道:
“莫非我说错了不成?你不是一直都在纯阳宫装死物么?”
香炉内这时青烟袅袅,凝聚出了一道面容恬淡安宁的中年修士身影,闻言淡笑着摇头道:
“与你说这些,你也多半不懂,你这么聒噪,又怎么懂得大音希声的道理。”
“嘁,我不懂,莫非你懂?”
白衣童子嗤了一声。
正说着,目光却随即不由得朝安长寿等人看去。
安长寿、熊照经的身上,竟也各自飞出了一件法宝。
一件是古朴淡雅的箜篌。
一件是看起来有些古旧的拂尘。
两者之上,随即各自凝现出一位宫装女子,和一位灰衣老道的虚影。
香炉上的中年修士,笑着朝这两道身影打了个稽首:
“原来贪箜道友和无尘道友,也都放心不下啊。”
灰衣老道笑呵呵回了一礼:
“元磁之祸,同样事关我等安危,不得不来,只是没想到万象宗竟然来了两位道友。”
宫装女子也朝着中年修士微微颔首,随后皱眉看向白衣童子,忍不住道:
“渔阳,你怎地落得这个模样?”
白衣童子闻言不由有些羞恼,好在他并非人身,不至于脸红,强作平静:
“之前和荀服君那小子一起大战韩魇子,虽把他送上了天,不过也受了点小伤,无碍……且不说这个了,除了秦家这边没有道友过来,咱们眼下也有四位,正好可以解决此兽,填补此处膜眼。”
远处的秦胜雍面露赧色。
而提到正事,几位祖师倒也都面色郑重了起来。
须弥和元磁道人,以及屈神通、安长寿等人都纷纷飞来见礼。
“行了,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解决此兽,你们都离得远点,莫要被波及。”
白衣童子不耐道。
不过香炉真灵,中年模样的‘九孔祖师’却轻笑着对众人摇头道:
“莫要听他的,你们且做好填补此处膜眼的准备,待我们合力将此兽击退,你们便立刻跟上。”
相比起九孔祖师的和风细雨,宫装女子贪箜祖师却是要直接得多,干脆道:
“此等祸事之前,又哪有不死人的?若心存侥幸畏惧,只会死得更快,你们也勿要担忧,若真是出了变故,我们只会在你们之后离开。”
灰衣老道却只是笑着,并没有再开口。
听到这几位祖师的话,众人神色肃然地互视了一眼,纷纷点头。
屈神通和安长寿、熊照经则是都看向了元磁道人:
“劳烦元磁道友了。”
元磁道人也不谦让,如今也不是谦让之时,抬手简单朝众人行了一礼,神识散开,感应了四周之后,随即便迅速沉声道:
“四周的元磁之力,诸位已经扫荡过半,如今外围也来不及再肃清了,安长老,贵宗人手较多,还请辛苦一些,按照之前所授的无名功法和阵法,守住八重海西线,之后与其他三个方向一起,快速推进……”
“熊观主,秦家主,林殿主,三位一起镇守北线,与安长老一般……”
他交代了一番,最后看向了屈神通,沉声道:
“宗主携那些灵兽,加之部分门人,镇守南线,待我发声,一齐推进!”
屈神通点了点头,但随即便皱眉道:
“西、南、北三线皆有人去,那东线这边谁来镇守?”
东线,也就是西海国的方向。
听到屈神通的话,安长寿等人也不由疑惑地看向元磁道人。
元磁道人淡然回道:
“东线有我。”
安长寿闻言,下意识看了眼元磁道人的身后,却并未看到有第二个人,心中虽有猜测,却还是忍不住道:
“元磁道友……只你一人镇守此处?”
元磁道人淡笑点头:
“一人足矣。”
没有半点多余的话,却让安长寿一瞬间哑口无言。
愕然了数息,最终神色复杂地盯着元磁道人看了看,感叹了一声:
“真高士也!”
“道友保重!”
说罢,他朝着元磁道人抱拳郑重一礼,随即便带着一众长生宗修士,迅速远远绕过黑色水牛的位置,朝着东边飞去。
熊照经和秦胜雍也皆是神色复杂莫名,看了眼元磁道人,纷纷抱拳一礼,也随即离去。
唯有屈神通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道:
“要不我便将这些灵兽留一部分给你吧?”
元磁道人对屈神通的好意心领,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宗主不必担忧,我非是逞强,而是身处此地,只要不是直接落入了元磁膜眼,或是被食界者击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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