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您在宫里的衣食住行皆仰仗皇上,一笔笔支取内务府都记着,全在皇上的眼皮底下。之前浙江织造在索额图控制中,如今索额图退下,皇上要把浙江织造收回,您的手头必然不自由。不过,殿下您需要钱防身,浙江织造最好还是您亲自打理。听说曹寅正在物色浙江织造的人选,相信您看过这个,就会明白该怎么做?”
这话还真是寒碜胤礽,可也不是没道理。皇帝是内务府的主子,胤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但未经皇帝允许,却不能插手内务府的经管。
封爵的皇子们入下五旗后,除了固定的俸银、禄米外,还领有佐领,拥有粮庄、银庄、瓜园、菜园、果园等等。但凡有些头脑,善于经营,日子过得舒适又自在。
胤礽展开信封里的信笺,一目十行溜过,便叠起收好。石文炳从前做过杭州将军,现今在任的杭州将军又是石文炳的堂弟石文英,加上手里的这份曹寅亏空织造银的证据,相信到时曹寅向父皇呈报的杭州织造人选正是胤礽想要的。
“岳父高明,替我谢过岳父。”此时此刻,胤礽对石文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惺惺相惜。因为岳父早早就预料到,生在这样的皇家,想要靠父子情深顺利继承大统,是何其可笑。有兵有钱,他才能保护自己。
明白了石文炳的立场,悬在胤礽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虽然早就知道父皇迟早有一天会对付赫舍里家族,虽然自己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横冲直撞,但始终没有接续力量,心里一直不踏实。现在,真是不用担心了。原来岳父活下来,真的不一样。
“修茂,待你三年任期满回京,弘昰也差不多六岁了,我想让他拜你为师。”轻快点染胤礽的脸庞,生动鲜活。
沉默了许久的耀格立刻接过话,“我来担任助教。”
谁知修茂与胤礽对视后,没有应和耀格,倒是修茂摇摇头,“殿下把皇长孙交给我,就不担心经我-调-教-之后,他净给您添堵?”
一想起调皮捣蛋的儿子,胤礽的笑不由就蔓开了,“他现在也没少给我添堵。”
再次被无视的耀格扶额,悲叹一气,“我要回去告诉祖父,殿下您娶了媳妇忘了娘。”
胤礽与修茂同时愣住,很快就反应过来,耀格这是在嘀咕胤礽如今偏向石文炳这边,嫌弃赫舍里家族了。胤礽与修茂不约而同睖过耀格一眼,就他浮夸作态,随即两人默契地继续忽视他。
“修茂,听说你去找过伊桑阿,可否透露所为何事?”
修茂顿了顿,还没回答,这时,茶院老板急匆匆而来请过修茂一旁。听老板禀报之后,修茂脸色忽变。然后把老板带出正堂,在门外说话。
胤礽耳尖,逮住了一个名字,“余成”。像是个陌生人,但又透着遥远的熟悉感。胤礽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微微合眼,记忆的书页飞速翻动,旋即,停在一份名单上:那年因传国玉玺失窃被扣上“反清复明”随后被处死的人员名单。
余成,乾清宫灯烛处的太监,当时灯烛处的总管是魏珠。正巧,唯一活下来的乔守木,不就是因为被他所谓的“照应”逃过一死吗?
修茂低声吩咐老板把来人带到挂牌“寻风”的茶室等候,回身进来,就见胤礽已经站起,“修茂,你和余成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他和失窃的传国玉玺有关?”
修茂骇然,沉吟半晌,方道:“据我所知,余成已死,可现下要见我的人居然自称余成。”
“看看去?我就不信死了的人还能复活。”胤礽迈步而出,修茂与耀格急忙跟上。
可没走上几步,修茂挺身挡住胤礽,“殿下,可否让我自己处理?”
交泰殿的传国玉玺失踪至今,害得石文炳与修茂被索额图、海青错误追杀,甚至修茂还差点被暗箭射死,这一连串事件最是让胤礽百思不得其解。各个线索散乱,无论怎么串联,也连不到一起。
胤礽盯紧修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传国玉玺的事儿?”
修茂毫不回避胤礽凌厉的目光,明确地点了点头,“殿下,以后我会和盘托出,但目前还不行。”
胤礽推开修茂,大步流星,“少废话,我要亲自审问。”
耀格这时也站到胤礽一边,阻挡修茂,不让他拦住胤礽。修茂无奈,只好把二人带到挂牌“回首”的茶室,正好在“寻风”隔壁。
修茂取下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山水画,在一处雕琢花卉的花心抠出眼圈大小的一块。正要凑近观察“寻风”里等候的人,却被胤礽扯住拉开。
耀格冲着修茂耸耸肩,双手捧高指向胤礽,眼珠子也斜向胤礽后背,口型示意:先紧着殿下,别乱了分寸。
修茂站于胤礽身后,面露焦灼,很少能有事儿会惊得他如此失态。
他和姐夫本想把那个供奉于交泰殿多年的假玉玺交给太子,可当他们看过盒子暗格里先帝亲书的遗诏后,他们只能继续隐瞒。一旦遗诏曝光,当今圣上以及太子的身份都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一切就会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