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料的警觉戒备,他不知道林冬为什么会对他带着戒备,笑道:“林冬,你对我似乎很警惕,我似乎对你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吧,我只是在和你商量。”
林冬淡淡一笑,突然问道:“‘周玉’和‘我未婚妻’,哪个字比较多?你想强调些什么?”
周玉从来没提到过你,手机电脑里也没你的相片,你说的未婚妻,是真的呢,还是你自己理所当然的呢?
林冬知道话不应该说的太开,但是他想让仿佛无懈可击的路青平知道,有些人,总归不是好惹好骗好打发的,在别人把你当做蝼蚁想随便踩死的时候,示敌以弱,还不如示敌以强。
路青平深深地看了林冬一眼,笑了笑,迈步走进主厅,受到了热烈欢迎,路家和周家向来关系很好,路青平和周玉小时候还被两家老爷子奉为娃娃亲,传为美谈,长大以后两人虽然没有提起过这茬,但是有心人拿两人相比,无不觉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是同样的年少有为。
林冬不再看向暖气融融的主厅,而是抬头看着缓缓飘落的鹅毛雪,一抹雪花落在眼睛上,在睫毛上化作水流淌入眼睛,冰冰凉凉,林冬闭起一只眼,喃喃道:“东北,真的不怎么欢迎我啊。”
……
金泰大厦,四十三层,金家胜的书房。
古色古香的装饰风格,墙角摆着两排书架,藏书过千,不乏孤本,桌椅都是紫檀,价值千金,墙壁鎏金雕龙,挂着徐悲鸿的马图和一副书法,书法只有寥寥四个字,“众生皆苦”,筋骨凝实,笔划如刻木雕碑,劲透纸背,颜筋柳骨,却筋骨齐备,遒劲如大蟒绞树,如松根入石,足见写字人笔力强劲。
这幅字虽然写的是“众生皆苦”,但却没有半点愁苦意思,只有一股凌然的霸道,如同九天神祗俯瞰世人如蝼蚁,知蝼蚁苦,却毫不同情,写字人站的角度是“天”,于天上看众生。由字看人,写出这幅字的人,若非权柄在握,便是为人霸道,更有可能的是两者齐备。
金家胜很喜欢这幅字,有时看着这幅字会看得入迷,即使知道这幅字是妻子的情人所写,也没办法阻止敬仰之心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惧怕,每次妻子大摇大摆地出门去那人床上快活,作出各种在自家床上不可能出现的撩人姿态时,金家胜就会跑到这间书房,看着这幅字,心里的憋屈和怒火也就被敬畏和惧怕冲淡了,十多年来也是因为这幅字,他才没有不理智过。
众生皆苦,真的苦,说不出来,金家胜知道这是那人对他的敲打,也是对他的补偿,他的生意越做越大,那些敢给他下绊子的人,只要和金家胜在这座书房会完面,看到那幅字,就会放弃一切阻挠,他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金泰是他一生的心血,他能隐忍妻子光明正大给他戴帽子,是因为那人总是公正的,拿了东西,会还给你其他的东西,这些年金家胜在外花天酒地,却常常一年半载不碰妻子,也是不愿意触怒那人。
他的妻子,别人的女人。
金怀古死了,这是金家胜的独苗,所有人都猜测他该如何暴怒,就连那个匿名把录像给他的人也心怀叵测,他今年四十八了,金怀古二十四,但是他知道金怀古不是独苗,那个女人不肯再和他生孩子,他可以去其他人身上播种,金怀古的死有蹊跷,他知道这是有人想要搅混水,让金泰和周氏不死不休,好坐收渔翁之利,出来混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是傻子,幕后那人知道这不会影响金家胜的判断,但依旧这么做了。
这是无解的。
因为金家胜的确想动周玉,除了因为金怀古,还因为生意,幕后那人送来了理由,他不是想骗金家胜,他知道骗不过去,他只是给金家胜一个理由,借刀杀人的理由。
金家胜凝望着那幅“众生皆苦”,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喂,老婆。”
“什么事?”
“请他听电话。”
对面沉默了一会,紧接着一个浑厚又带着沙哑的磁性声音响起,“什么事?”
“圣徒,求求你帮我。”
那声音轻轻笑了起来,“我一直在等你求我。”
喀嚓,对面挂断了电话,金家胜收起了手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突然把茶杯摔在墙上,茶水和瓷片四溅。
金家胜把头埋进双掌之间,发出不知道是哭是笑还是压抑的低吼。
“我要你死!我要你们都死!”
不知道指的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