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大为恼了,大肆声讨起来,“石书记,你要这么说,我今天就回上海!奶奶刚给我来了个电话,都在电话里哭了!还要我重新做人呢,你们不该重新做人啊?你和古主任给过我温暖吗?给过吗?你们就想当官,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石亚南心被刺痛了,可当着方正刚的面又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大为,你不要叫!你现在不小了,都十六了,是大人了,给我们一些理解好不好?上海你不要去,如果真不愿和你爸在一起待着,就到文山来吧,妈……妈也想你了!”
古大为不干,“我才不去文山呢,爸说了,你比他还忙,我哪能去拖你的后腿,影响你升官?!”这才说了实话,“我爸一大早就去文山了,你等着他吧!”
古根生真的到文山来了!估计是随赵安邦一起过来的,而且有保密要求,否则,老公会事先打个电话。再说现在儿子又在家里,他也不会扔下儿子不管。
方正刚同意她的分析,抱怨说:“你家这个老古啊,也太不够意思了!就算有保密要求,也得给自己老婆通个气嘛!”又说,“石书记,你家大为一个人待在家里,你就放心啊?要不,派个车把这浑小子接过来吧,你们一家就团聚了!”
石亚南手一摆,“算了,老古心比我细,他敢把大为扔在家里,肯定啥都安排好了,咱们还是准备应付赵省长的突然袭击吧!”说着,拨起了古根生的手机。
片刻,手机通了,石亚南问:“老古,你现在在忙些啥?在什么位置?”
古根生公然撒谎说:“看你问的,能在什么位置?在家陪公子读书呗!”
石亚南哑然失笑,“好,好,那你关了手机,马上用家里的电话回给我!”
古根生瞒不下去了,“有事就说,我在外面陪一位外地朋友喝早茶呢!”
石亚南问:“哎,什么朋友啊?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不是会小秘吧?”
古根生没好气,“这你别管了,反正是工作,就算是女朋友也不涉及爱情!”
石亚南笑道:“行了,老古,别给我绕了!我知道你确实是在工作!你没在外面喝早茶,是在车上,一台旅游中巴,车牌号是汉A-23219,对不对?”
古根生那边半晌没做声,其后声音低了八度,“哎,你咋啥都知道?”
石亚南自嘲道:“废话,我如果连领导的位置在哪里都不知道,还怎么紧跟领导啊!”又很体谅地说,“你的难处我知道,也许赵省长就在你身边,我不为难你,你悄悄听着就是,不要你多说什么,只要个简短的回答,是或者不是!”
古根生的声音依然很小,“好,好,你说,你快说吧!”
石亚南问:“你们突然袭击的第一目标是文山吗?”
古根生悄声回答说:“不,准备先去银山,银山农民不是刚闹过嘛!”
石亚南又问:“赵省长带上了你,是不是暗查文山的钢铁项目?”
古根生简短道:“是,你和正刚小心了就是,这位领导的作风你知道!”
石亚南最后问:“赵省长是不是已经抓住了我们啥把柄?实话实说!”
古根生声音更低了,“可能要查两起征地引发的群访,好了,就这样吧!”
也只能这样了,古根生同志能说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够意思了。
放下电话,石亚南对方正刚说:“情况已清楚了,赵省长这次下来还真有线索,看来咱们也许让下面蒙了,工业新区的征地拆迁起码有两起赴省群访!”
方正刚苦笑起来,“好,好嘛,我又吹炸了,就伸出脑袋让赵省长弹吧!”
石亚南却道:“还是想法争取主动吧,好在他们先去银山,补救还来得及!”
方正刚起身就走,“那好,我马上去新区,先找到这两起群访线索再说吧!”又不悦地抱怨道,“真他妈的荒唐,我们没掌握的线索,赵省长倒先掌握了!”
石亚南又交待,“哎,正刚,这话可别在外面乱说!我们咋没掌握呢?已经掌握了嘛,而且还处理好了!记住,找到线索当即立断处理,别和我商量了!”
方正刚在门口回过头,“好,好,石书记,你也和你家老古保持联系啊!”
这种事还用得着方正刚提醒?这种时候,她当然要和古根生保持联系。可奇怪的是,方正刚走后,古根生的手机竟关机了,这混账老公,就知道爱惜羽毛。
好在基本情况大致摸清楚了,赵安邦既然要先去银山,那么起码两天之内到不了文山,有这两天时间做准备,表皮上的问题应该能遮掩过去。又想,银山和章桂春也许真要倒霉了。他们那个硅钢项目十有八九上不了,征地两千五百亩省里没权力批,他们是学着文山,拆零报给省国土资源厅批的,现在只批下了六百亩,搞不好就得露馅。文山却不怕,动作比较快,六千多亩地全拆零批过了。
于是,在面临突然袭击的情况下,石亚南阵脚没乱,仍不慌不忙地按原计划带着两个和她一起过节的孤儿到市博物馆参观去了。由两个懂事的孤儿,又想到了儿子古大为。参观之前,再次给省城家里打了个电话,对儿子的生活起居交待了一番,且带着渺茫的希望问儿子,是不是到文山团聚一下?儿子的回答很简洁,“NO!我已经习惯了没有父母的生活!”放下电话后,石亚南禁不住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