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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万相镜已然开启,神庭的帝台春在万相幻境的加持下功力大增,天兵在与不死士兵们对战之际,不仅要躲避帝台春的攻击,还要应对幻境对意识的侵蚀,而且那魔功所出的纹络沾身即腐,许多天兵甚至来不及看清攻击是为何物,便已粉身碎骨。
待到第四日,稍作休息的南风重返战场,茗城在白玉尘恋恋不舍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决别。
她轻轻靠到白玉尘身边,将其搂在怀里,轻抚着那个发髻,口中不断安慰,也不断告诉自己。
他不会有事。
她抬头望了望营帐周围的金色结界。那是胤昭离去前所开,能将营地众人与苕华城百姓护在其中。
也正是这一日开始,头上的天空变得赤红如血。那股自大野泽而来的银光,正带着微微银雾,向营帐方向慢慢逼近。
同时,那种如荡在脑海中的恶鬼嘶吼声和凄惨叫喊声,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耳,仿佛将铺天盖地的恐惧化成无数根刺,不断扎进耳朵、扎上每一寸肌肤,最终渗入身体最深处。
伴着这声声不绝的乱响,时间又过去三日。营地中已再无新兵奔赴前线,而营帐之间还能说话的天兵,也已屈指可数。
南风再没有回来过。头顶的结界,亦是金光微晃,逐渐覆上来的白雾,正不断侵灼着金光,试图落入营地中。
在茗城第三次欲冲出结界时,白玉尘拉住了她,并较之前劝阻时所说的“太危险了”、“我们答应过胤昭要好好保护你”之类的话,又多出四个字。
“你会入魔!”
在刺耳的尖叫声中,茗城审视着那双凤眸中的乞求与绝望。
但他们周遭却开始降下薄薄银雾,随后,便是伤兵们此起彼伏的惊恐尖叫声。
她抬头望向天空,金光结界已开始残破,银雾慢慢渗入营地,并继续腐灼着所剩无几的光芒。
“玉尘,胤昭的结界已经支撑不住了!”她急切甩开白玉尘的手,“我不会有事,相信我!”
话音才落,茗城快速离去。
白玉尘没有再拦,而是平静地站在原地,直到银雾将她完全隐没。
茗城向着那处山头奔过去。隐约之中,她看到所路过的一个个天兵脸上,开始显现出无数细纹,并不断清晰扩大,最终将那每张脸,都刻化成扭曲狰狞、凶光可怖的恶鬼之相。
当她即将一跃而起时,身后那些天兵们纷纷扬起手中武器,向周遭胡乱挥斩,随后便是相互厮杀的惨烈场面。
才须臾的功夫,整个营地变得混乱可怖。她正要上前去阻拦,却被不知自何处赶来的云时拦截并拉到远处,一边带着她躲闪,一边挥剑逼退不断袭来的天兵。
“这些雾气能扰乱人的心神!”说话间,还示意茗城捂住口鼻。
但云时在她身旁没多久,便也被那银雾覆盖,直至完全看不到身影。
茗城挥手试探,周遭忽然空无一物,连同那些不断袭击自己的天兵,和刺耳的叫声也都尽数消失。眼前,是一片宛如幻境的虚无。
她面前,再次出现一个红色身影,优雅又从容地向她走来。茗城正要扯出天玺剑,那身影却已步及身前。
正是她在灵虚殿和幻境中所见的红衣女子。
待那女子站定时,微风渐起,吹起一身火红裙衫。
“你是谁?”
第一次,茗城为之恐惧。
“我便是你。”她的声音在迷雾中缥缈幽远,仿佛来自天际,又仿佛直接来自茗城心底。
“天骄帝女,沉浮双生。一面成神,一面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