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内官进入通传。
恰好易氏都没什么东西可以说了,裴星河便让内官传二人进入请安。
柳絮儿低头跟在妻主身后一同进入。
裴星河和易氏抬眼看着远远走来的沈易安,两人均是一怔,呼吸一窒。
只见沈易安今日的打扮,再配上那7分相似的面容,雍容的气度,在两位长辈眼中,活脱脱便是自己心上人远远走来。
时光荏苒,沧海桑田,但这一个瞬间让两位长辈回到年少时光。
沈易安看到他们的神情,瞬间也明白了些什么。
她并未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或者话语来打破当下的氛围,打破他们的梦境。
而是遥遥躬身向君后无声行礼,然后静静地看向自家爹爹,等他走来。
易氏怔怔的看着来人,慢慢走近。
他好久好久,没有见到妻主了,他时时刻刻都害怕自己忘记她。
眼前的安儿像极了十几年初见的妻主。
就是这黑金蟒袍,就是这样的气度。
走到近处,易氏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大颗的泪珠滚下,眼神仿佛透过女儿,看向那好久未见的妻主。
沈易安一把搂住颤抖得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的爹爹,把他揽在怀里轻拍。爹爹身子弱,不能再出什么问题。
抬眼歉意的看向君后,却不料君后亦是泪珠滚滚而下,神情凄绝。
她没想到今日正常的宸王装扮会引起两位长辈如此大的反应。
想来,真相应当比说书先生的故事更加复杂。
君后曾在大朝会上冒着性命的危险替自己铺平了封王的路,那次有多凶险,沈易安不是不知。
再加上这样的神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想刺激君后,她只是想替娘亲抱抱爹爹。
易氏闭着眼无声的流泪,靠在女儿怀里放任自己沉沦。
一小会儿后,
“爹爹,无事不可心绪太过激动,当心身子。”沈易安轻声安抚道,改拥抱为搀扶。
“君后勿怪。”沈易安再次向裴星河行礼。
这一幕落在裴星河眼中,一如宿命。
自己与阿风,这一世,终究也只能遥遥相望。
而阿风最终的归宿,也不是他,她有了夫郎,有了孩子。
裴星河扭过头没有再看向那一家人。
他拭了泪,起身在内官的搀扶下走回内殿。
那谪仙般的背影挺直,这一刻显得如此脆弱与孤寂。
沈易安心下暗叹一声,想必娘亲当年必是风采卓绝,才让那般一代绝色误了终身。
回到寝殿的裴星河,从床头暗格拿出了一枚同心结,倚在窗边喃喃自语,从日暮西下坐到了月明星稀。
“你不爱吃辣,你喜爱玉笛。”
“不,那不是你,阿风,你告诉我,那人不是你,对吗?”
是夜。
这一夜,裴星河这么多年第一次梦到了他的阿风。
对,是他的阿风,他印象中一模一样的阿风,并非易氏口中那有些陌生的阿风。
她身上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裴星河紧闭的双眼流下颗颗泪珠滚落枕畔,喃喃低语着梦话。
“阿风,阿风………你是不是怨我………”
“………我………我没办法………只能………只能………”
今日与易氏的交流,是他主动的,那些白云村的过往,让他知道阿风过了一段不错的日子。
但易氏眼中的天真纯善,还有那孩子,同时也击碎了他心中最后的支撑。
“阿风,你告诉我,他妻主不是你,不是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阿风……星河冷………星河,要熬不下去了………”
暗夜中,华美的凤榻上,裴星河纤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痛苦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一直淡然沉静的倾世容颜,此刻睫毛浸湿,爬满泪痕,显现出如临深渊的脆弱与绝望。
梦中的沈风摇了摇头,化作一团光晕拥抱住了他纤弱的身子。
光晕轻轻抚开他眉间的紧皱。
星河…………
好暖,好安心,是阿风。
这一刻,裴星河仿佛置身心上人的怀抱,睡梦中紧绷的身子渐渐舒缓。
阿风好像,没有怪他。
“阿风,那不是你,你没有爱过别人,对吗………”
那光晕般的模糊身影,竟微微点头,给出回应。
傻星河,我一直,都没离开过啊……………
温暖中,裴星河安稳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