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们更弱小的存在可以凌虐,他们就会从中得到乐趣。
以前也不是没有被仇敌当面怒斥过,但从未有今天这样惶恐和惊惧,只觉得对方的话语锐利如锋,刀刀刺入心中最不愿面对的部分。
“原来我的所作所为……是如此可笑吗?”丙辰喃喃自语,回想起自己刚入血河宗,被师兄弟们欺压,不得不奴颜屈膝,一步步往上爬的过程,只觉得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虽说现在身居高位,但做过的事不会改变,指不定旁人将他看做什么呢。加上那个“修为高了就会被血河老祖收回魔种,被他吸尽一生功力”的传闻在,越想越是心灰意冷,于是惨声道:“苍天待我何其薄也……”
幽幽一叹,魔影破碎消散,竟被夏元熙一席话诛心而死。
一旁的丙戌发现自己神通广大的师兄的元神已经不复存在,顿时吓得心胆欲裂:“这!这是什么魔功?!你对我师兄做了什么!”
“魔功?魔本人心所生,怎会强迫人做自己不愿意的事,一切都是他求仁得仁罢了,我仅仅是帮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不知什么时候,夏元熙已经来到丙戌身旁三尺以内,仿佛捕食者的气息让他如坠冰窟。
“道友……不!魔尊大人!小的愿意奉您为主,只求您高抬贵手……”终于,浓得化不开的恐惧迫使他战战兢兢开口,祈求对方的原谅。
“火候差不多了。”泛着血红光芒的剑刃穿过魔影头颅的部分,强大的吸力将它五官撕扯成扭曲的图像,不一会就将它吃干抹净,再也没留下一点痕迹。
“哼,下等的残次品。就算以恐惧调合,也还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啊……”夏元熙收起剑,喃喃自语。
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为什么会这样想?
一切仿佛自然而然,又顺理成章,这些东西好像尘封已久,它们一直在那里,只是追溯不到源头。
她按着额头,刚吸收的魔气给元神带来冲击,打开一些不一样的片段。
“这枚魔卵竟然诞出了两位小魔主,真是罕见……”
“一位叫怖畏,一位叫贪染,就是不知最终活下来的是谁。”
“看起来,叫怖畏那位似乎在胎中得到的力量较多啊!”
眼睛睁不开,有许多人在对着她窃窃私语……不,他们并没有说话,一切都是冥冥中感应到的思绪。
画面一转。
“怖畏,你为何还不快杀了他?魔卵诞生二王是个错误,你早该纠正它了!”
“知道了,母亲。”
好像是自己当时这么回答。
可是后来……
“留我到现在,贪染十分感激。可是姐姐才是众望所归,融合我之后,希望您不要忘了贪染。”俊秀少年恭谦地低下头。
“我早说过,你无须如此装模作样,藏在背后的戮魔匕为何不亮出来?”
被道破心事,少年面色一片惨白。她慢慢走过去,拿走他试图隐藏起来的短刃。
“西方教本劫首屈一指的龙象尊者所制戮魔匕,确实可以让我灰飞烟灭,这真是绝好的东西。”她轻轻拂过刀锋:“只是何必多此一举呢?世间有情众生虽不下亿万,以杀戮榨取恐惧总有尽时。但唯有贪欲,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你现在虽然弱小,倘若做这魔主,长久来看倒是比我更加适合……我本就不打算自己当这劳什子的魔主。”
也不管对方惊疑不定的表情,她叹道:“我也厌倦了四处去寻一个好对手,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魔心生厌,彻底消散吧?倒不如就这般……”
视线中只有转过匕首,刺入自己胸膛的雪白手掌。
没有血,但可以感觉到力量在飞速流散。
“……若是论杀掉的快-感,世间又有什么……能比我这个怖畏明王的滋味更加甘美?……说起来……杀掉自己竟是这般感觉……有趣……”
幻象中的那人,像她又不尽似于她。
可以感觉到,那人虽然在寻求生死相搏的乐趣,但是却仅仅被本能所驱使。对名叫怖畏的魔来说,一旦结束战斗,就会陷入内心空虚,觉得生无可恋,有着强烈的自毁倾向。
而夏元熙则不同,即使平淡的日子也有许多好玩的乐事,比如同门,比如朋友。
但是,如果再多让她吸取几个魔头,她还能保持现在的心境吗?
越是寻根究底,二者的界限就越来越模糊,正当她们将合二为一时——
“玄玑!”
玄玑?那是在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