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敌军,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呢?”夏元熙保持戒备,对他虎视眈眈。
薛景纯轻轻一笑:“因为你好像并不知道规则,所以我来告诉你。不然就算胜了你,你也心有不甘吧?”
“什么规则,难道不是用幻想出来的东西交战吗?”夏元熙奇怪道。
“是这样没错,可是如果你在想天是晴朗的,而我却希望下雨,那会变成怎样呢?”
“咦?”
他说得好有道理,这样不就互相矛盾了吗?
“不妨来试试吧?”薛景纯话音刚落,天空中平白就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夏元熙拼命地想着蓝天白云的景象,可是仅仅在天空中勉力支持起一小块碧蓝天空,极目所视,更广袤的穹窿依旧积压着铅灰色的阴云,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夏元熙惊诧。
“想象的层次不同。”薛景纯道,“如果我们对同样的事物有着不同的见解,那谁想象得更加深入,世界就会满足他的愿望。”
顿了顿,他抬头看向低沉压抑的天空,似乎在自言自语:“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我生平第一杀了罪不至死的人……他肝胆侠义,为挚友复仇,不惜修炼副作用极大的魔功,如果一旦炼成,可能性情大变,为祸人间。因为他是潜在的危险因素,所以我杀了他,但那人最后的眼神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仿佛在责怪我,他朋友被妖人屠戮满门时不出现,却只会阻碍好人除恶。”
明明降下的雨水透明无色,但地面的积水却莫名混杂了一丝一缕暗红色的浊流,仿佛谁的血混入其中一样。
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带着海水与阳光的芬芳气息,云开雾散,洋洋洒洒的瓢泼大雨转而变成殷红的漫天枫叶。
夏元熙拂开乱蝶般不断撞在她脸颊上的丹枫,一步步向他走去:“我在昆仑入门试时,曾经同一起参加遴选的修士们出游,当时我还不知道以后会成为怎样的修士。但那天我在崖壁上看到师兄用剑刻下的字迹,上面写着‘天道已自局人,又何用彼山,挠此万里长浪!’从那时起我就想,一定要像那字迹一样无拘无束,一往直前。”
“写下那字的时候,我并未参透胎中之谜,所以看待事物也不够成熟,你用它作为参照,更是谬之千里。”薛景纯感叹道,“你领悟得很好,一般而言,想象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比较容易。接下来,应该告诉你真正的方式了。”
“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是你自己,所以在想象自己拥有的能力的时候,别人通常无法以他的想象来干涉你,就像这样。”
薛景纯闭上眼睛,当他再度睁开时,整个人为之一变。
星眸中以往疏离的浅浅温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机质般的冷漠,身上道袍的式样也有所变化,广袖浩荡,更接近于祖师祠堂里面,那些遥远的过去的历代前辈的样子。他手中一口古朴长剑如霆如电,浩然渊涵,气冲天门,上薄霄汉;其人如凭高远视,又如君临而朝万众,只让人生出伏帷膜拜之心。
虽然没有见过本尊,但夏元熙敢肯定,这一定是静虚仙君的样子!他散发出的气息和以前在无名炼狱中看见的,那位被锁链束缚的男人一模一样!
“静……虚?”
那人勾起薄唇,露出一个有些离经叛道的桀骜笑容:“徒具其表而已,我也不敢完全变成他,所以,我更倾向用另一种方式来解决你。”
他手中的长剑俨然那口绷带怪剑完全解放的模样,大约就是传说中囚禁天魔、靠永无休止的折磨榨取它们力量的天魔镇狱了。它寒潭秋月般的剑锋挥出匹练似的银光,撕裂了空间,透过那道异时空的伤痕,可以看到熊熊烈焰在其中轰鸣,一群形销骨立不成人形的魔头带着手铐脚镣,从其中不断地爬出来。
“这些都是我杀死的人或魔头,你并不认识,所以也无法以想象改变它们。如果你不能创造出能与之匹敌的力量,那还是乖乖束手吧。太虚前辈幻化出的疼痛无限接近于真实,我不希望你轻易尝试。”说话的人具有与薛景纯相似的面容,但他言辞间感受不到以往那个温柔师兄的气息,更像是怖畏明王一生中遇到过那些夏元熙连想象都很困难的强大敌人。
他认真起来是这个样子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