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的日子,难得的清净。
没有莫名其妙的人争宠,随着一日一日的显怀,吴庆林也越发小心,除去上早朝的时候,没有一刻离开林椿左右。
即使她去净房,也一定要跟在她身边。
如此,殷勤无比,闲杂人等根本不能近身。
阖宫上下都知晓了,对于陛下来说,如今怀有龙嗣的皇贵妃娘娘,简直比江山社稷还要重要。
这一日,吴庆林被绊住了。
娴雅宫来了一个人。
曾经的姝嫔。
如今的月美人。
未曾见到人,便听见尖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单单是那语言,便知道说话者的尖酸刻薄,她在同门口的宫人吵嚷,一定要见林椿一面。
“让她进来吧。”
林椿放下抄写佛经的手,冷静地打断了争吵,示意宫人放她进来。
“月兰,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赐我,娘娘,有什么不好说的,我们从前最是……”看见林椿依旧冰冷没有动容的脸,月美人心中的恨意又加了许多,她脸上仍旧挤出微笑,“不过是我们如今有了同样的敌人。”
说到这里,她便顿了顿,看见林椿平和的脸,恶毒地大声道,“蛮夷求和了,送了公主入京,听说是大叶部最美的姑娘。”
合上手里的书不紧不慢地,收好佛经,林椿不发一言,甚至眼皮都未曾抬起,似乎并不将月美人的话放在眼里。
从来都是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呢,什么好的,只需要她多看一眼,便能得到,她又怎么知道凡事都需要去争去抢的难过。
“也对,娘娘如今有陛下宠爱,不过也不知道这爱有多久,有多深罢了。”
月兰伸出手捂着嘴,恶毒地微笑着继续道,“不然,娘娘怎么连家兄中毒倒在边关都不在意呢。”
“啪嚓”,手里的狼毫折成两段,林椿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娘娘如今久居深宫,又身怀六甲大概不知道,如今宫外都传遍了,毕竟林国公可是林氏嫡支唯一的血脉了。”月美人看着林椿的脸色,露出满意的神采,“既然我想说的都说了,便不多叨扰了。”
扭着腰肢,回宫了。
留下林椿呆呆地跪坐在厚厚的一沓佛经面前。
一滴泪。
两滴泪。
三滴泪。
她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吴庆林来到。
“阿椿这是在想什么?”放下大氅,吴庆林从身后环住林椿的脖颈,在她耳边轻声道,见到林椿仍旧只是呆愣地垂头落泪,吴庆林皱了皱眉头,冷冷地问宫女今日可有什么事。
宫女战战兢兢地说了月美人的事。
吴庆林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他扳过林椿的身子,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冷冷地说道,“你究竟在哭什么?”
“不敢。”林椿身子扭开,从袖中抽出丝帕,慢慢揩干眼泪。嘲讽地笑了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没什么,不过是在笑自己太傻。”
信了一条狗。
“你怎么整日胡思乱想,等你生下孩子,你便是皇后了,林国公也是国舅爷,要什么没有。”
“如果可以,我愿意拿这富贵换父兄一条生路。”林椿冷冰冰地回道。
“便是花楼里的姑娘,收了别人的好,再不情愿,脸上也不敢有你这样的,林椿,我告诉你,如今的你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再这般拿乔,朕自然可以收回来,你的心,不能给别人。”吴庆林咬牙说出这些话。
一把将林椿按在地上,手飞快地解开她的衣裳,嘴里说道,“你若是把我服侍好了,我就放过你兄长。”
其实话一出口吴庆林便后悔了,这些日子,他的态度是难得的和缓,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
然而林椿不是,简直是块顽石,她此时怀着身子,不应该行房事,可是那股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说出的锥心之言,就如覆水难收,于是他只是沉默地抿着嘴,看着林椿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不敢相信这样恶毒的语言。
“我知道如果我答应,我将不会再有自由,如果我拒绝,便会有许多无辜的人去死,与我相关的人,每当其中之一死在陛下的手上,我也觉得我的某一部分随他们而去。”林椿平静地解开衣服,露出里面素白的肚兜,绣着青竹,她睁着眼睛,声音柔弱却充满力量,“如今我不过是具没有什么魂灵的肉体罢了,陛下想要,只管来吧。”
“我……”吴庆林爬起来,将外袍解下来,盖在林椿身上,转身落荒而逃。
身后,林椿坐起身,一把将外袍扔在地上,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真是好算计呢。”她面无表情,嘴角却翘起来,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