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心臣告诉白寻璧,自己转业当了记者,要挖新闻,需要一些非常手段。
白寻璧皱眉,说:“犯罪记录确实不难查。你爸不是老刑警吗?你请他帮你查就好了。”
伏心臣也知道白寻璧会这么说的,便说:“问过了,他说这样侵犯公民隐私,他要是泄露这些信息给我,属于渎职。”
这话半真半假的,也把白寻璧给唬住了。
白寻璧笑了一下:“那你爸可真死板。”
“也不能这么说,就是比较守纪律吧。”伏心臣心虚地替父亲辩护了一句。
白寻璧又说:“那你请岳紫狩帮忙也行。他的门路比我多。”
伏心臣摇头,说:“工作上的事情,我不想麻烦他。”
“这是什么歪理?你不想麻烦他,就来麻烦我?”白寻璧摇头,“这可不行!岳紫狩知道了一定会生气!”
伏心臣笑了:“你倒是好笑,像是怕了岳住持似的?”
“谁不怕呢?”白寻璧说着,又瞧伏心臣一眼,“就你不怕他吧。”
“我……”伏心臣正想说“我为什么要怕他”,却又忽然住了嘴。
伏心臣想起来,自己不是不怕岳紫狩的。
刚开始的时候,伏心臣是从岳紫狩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的。
所以,当岳紫狩给他机会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太大的挣扎就跑得远远的了。
父亲空口无凭地说岳紫狩有恶行的时候,他也立即相信了。
因为他当时是隐隐有恐惧感的——而恐惧感的来源是看着清冷高尚的岳紫狩。
远离了岳紫狩之后,那股本能般的恐惧便渐渐消散,代之以迷恋与思念。
尤其是当他匹配了白寻璧之后,越发明白自己根本忘不了岳紫狩。
他感觉到了对岳紫狩的喜欢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是比信息素契合还深刻的一种吸引。
在艰难的思恋之中,伏心臣再次遇见了岳紫狩。
小别重逢的岳紫狩身上一点危险的气息都没有了,之前伏心臣的恐惧仿佛就真的如父亲所说的是个误会。
他觉得自己误会了岳紫狩。
岳紫狩应当是无害的。
岳紫狩没那么清冷了,越来越温柔、体贴,有温度。
就像是为伏心臣量身定做的一样恰到好处。
每一次的靠近都那么理所当然,就像是天注定一样。
然而现在,那股被爱意所朦胧覆盖的恐惧骤然突破,如尖锐的锥子一样刺破心头。
伏心臣艰难地吐出一口气,脸色苍白。
白寻璧见伏心臣脸色那么差,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伏心臣定定地看着白寻璧,半晌才缓过来,深吸一口气:“没事……我只是有点儿累。”
缓了一口气之后,伏心臣又不觉摇头:我会不会太多虑呢?明明……岳住持什么都好……
他满脑子浆糊,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但看着时钟,时间已经很晚了。
伏心臣便拨通了司机的电话,让他来接自己回家。
司机很快就到了,就像是本来就已经等候在附近一样。
车子在道路上飞快地行驶着,前路一片的通畅,但伏心臣的心路却是堵塞的。
及至回到了无名寺,空梅又早早就在门边等候了。
“夫人,慢慢走,夜晚路灯不够明亮,容易摔倒。”空梅招呼着伏心臣走。
伏心臣笑道:“你就是一个孩子,还照顾我呢。”
空梅笑道:“我才不是孩子呢。”
伏心臣摇摇头,半晌又问:“你和萧医生怎么了?还缠着人家不?”
空梅却撇撇嘴,说:“怎么是我缠着他了?我看他也挺喜欢的。”
伏心臣笑了:“你怎么看出来他喜欢?之前你不还烦恼他不喜欢你?”
“那是我误解了。”空梅说,“幸好有住持给我指点迷津。”
“哦?”伏心臣觉得好玩,“住持怎么给你指点了?”
“住持说,萧医生没让保安撵我,就是喜欢的。”空梅眨着干净的眼睛回答。
伏心臣忍不住笑了:“真的吗?这也太奇怪了。”
“我听着也觉得奇怪。”空梅点头说道,“但住持说,每个人的喜欢都是不一样的。”
“每个人的喜欢都不一样的……?”伏心臣不自觉地琢磨起这话来。
空梅却自顾自地说下去:“就像是您喜欢住持,和住持喜欢您,都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呢?”伏心臣问。
空梅想了想,皱起了眉头,说:“我也说不上来。但就是不一样。”
伏心臣沉吟了一会儿,又说:“我当然知道每个人喜欢的表现形式都是不一样的。但……如果有些太奇怪的表现,是不是也让人不安呢……”
“不会呀。”空梅直接回答,“我觉得萧医生的表现虽然和别人不一样,但我还是很喜欢的。”
伏心臣便不说话了。
回到了紫台之中,岳紫狩还是如常在那儿。每次伏心臣回家,岳紫狩都站在原地,一副温柔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在家等待丈夫归来的贤妻一般——这个想法让伏心臣心里打了个突。
岳紫狩上前,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伏心臣就身体先于意识地揽住了岳紫狩,嗅探那淡薄的雨锈气息。
伏心臣搂住岳紫狩的时候,才发现多么不妙:他已经这样依恋岳紫狩的怀抱了。
岳紫狩轻抚伏心臣的肩膀,柔声说:“今天去见了岳父岳母了?”
“嗯,”伏心臣点点头,“见过了。”
伏心臣并没有主动提起见过了白寻璧这件事。
岳紫狩也仿佛不知道一样,只又说道:“岳父岳母没有怪罪吧?”
“怪罪什么?”伏心臣问。
岳紫狩道:“怪罪我没有跟着去拜访。”
“不会,他们都很通情达理。”伏心臣握着岳紫狩的手,淡淡笑道。
岳紫狩不出门的这个习惯,也是跟伏心臣解释过了。
岳紫狩厌恶旁人的信息素气味,所以不去人多地方,久而久之,便不爱出门了。
伏心臣躺在床上的时候,慢慢地回忆起岳紫狩坦白自己这个习惯时候说的话——
岳紫狩那个时候曾说:
“童年的不幸使我生出了心魔。”
“我把心魔当成自己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可能表现出十分不寻常的样子。”
“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现在可以抽身离开。这一刻的你是自由的。”
……
伏心臣渐渐的沉入梦里……
庭院的中央有一棵很大的树,树干粗粗的,枝条也是十分粗壮。在小小的孩子眼里看就是大大的一棵古木了。
“树会疼吗,子兽哥哥?”
“当然会,你看。”
叶子摘下来,枝干上露出伤口似的裂缝,流出了乳白色的汁液。
“这就是树的血了。”
“太可怜了,我可以摸摸他吗?”小孩试图伸手碰触老树的“伤口”。
“不要碰……树的血,有毒。”
晨光渐渐照入了屋内,穿透薄薄的纱帐,落在伏心臣的身上。
伏心臣睁开眼睛,脑子昏昏沉沉的,摸了摸床边。
一切如常,岳紫狩已经起床了。
伏心臣洗了一把脸,在书房里碰到了已经做完早课的岳紫狩。
伏心臣现在看他,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他沉默半晌,才说:“小光说想要一本《金刚经》。有办法给到他吗?”
“可以。”岳紫狩微笑,“没有什么问题。”
伏心臣又问:“你不想知道小光为什么想要《金刚经》吗?”
“嗯,我确实不是很关心他。”岳紫狩温柔地说着略显无情的话语,“我是为了你才对他尽心的。我以为你一早就知道这一点。”
伏心臣噎住了。
岳紫狩仍眉目温和:“好了,你说,为什么他要《金刚经》?”
伏心臣便说:“他说《金刚经》可以救杀戮,消除他的罪恶。”
“噢。”岳紫狩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伏心臣试探地问道:“确实可以吗?”
“念几句经文就能消除杀人的罪恶吗?”岳紫狩笑着摇摇头,“这是痴心妄想。”
伏心臣心中一坠:“是、是吗?那……小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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