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想要明白吗?
岳紫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念诵那句“万望您怜悯这样的我”时是一样的。
然而,岳紫狩这样的人需要别人的怜悯吗?
伏心臣觉得自己想多了。
伏心臣拿起手机,一脸认真地盯着岳紫狩:“你有监听我的手机吗?”
这句话问得特别直接,语气笃定,就像根本不需要回答一样。
而岳紫狩也像是放弃挣扎的囚徒一样无力地嚅动嘴唇:“有。”
尽管一早就被艾妮提醒过了,但真正听到岳紫狩亲口承认的时候,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伏心臣脸色发白:“为什么?”
岳紫狩终于不再背对着伏心臣,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伏心臣。
明卧室采光不好,并不充足的光线落在岳紫狩的脸上,如同遮挡着什么一样晦暗。
“我说过,”岳紫狩答,“我有病。”
伏心臣愣住了。
岳紫狩又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伏心臣的手。
伏心臣能感觉到岳紫狩的手心非常冰凉。
“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可能会做出让人很难接受的事情。”岳紫狩的语气里充满无助,“你不是承诺愿意接受,才和我结婚的吗?”
“你这么说……”伏心臣一下噎住了。
婚前,岳紫狩确实主动坦白了,自己有病,有心魔,异于常人,希望伏心臣做好心理准备去接受了再结婚。
但是……现在这个状况……
伏心臣睨了岳紫狩一眼:“你这么说也太狡猾了。”
确实很狡猾。
岳紫狩说自己有病,又说不会影响正常生活,说了自己异于常人,又只说自己是不习惯别人的气味,这话半真半假、半遮半掩,让人听着云山雾罩,不知就里。
却又偏偏抛出那句“你要接受了,我们才结婚”的“霸王条款”,简直就是奸诈无比。
这就等于逼伏心臣认同他的心病,无论他做出什么,伏心臣都是事先答应了要接受的。
饶是伏心臣心思单纯,现在也明白了这完全是一个语言陷阱,是一个不公道的霸王条约。
岳紫狩静静地看着伏心臣,一言不发,但目光里还是昔日那种似水温柔,让伏心臣不忍心朝他发火。
狡猾……这个男人真的很狡猾……
伏心臣似乎现在才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心机有多么重!
伏心臣下意识地抽了口气,将手从岳紫狩的指掌间抽了回来。
岳紫狩感到手心一空,如水的眼波便结了冰,冷莹莹的。只是他垂了垂眼皮,敛去了冰冷的神色,又慢慢换回那副温柔的样子,说:“我知道,我自己这副样子很讨人厌,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伏心臣心肠软,吃软不吃硬。
如果岳紫狩继续说“你明明答应了接受我的”,一定会招惹伏心臣反感。但岳紫狩现在却可怜兮兮地问“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伏心臣便发不出火来。
在不自觉间,伏心臣的一喜一怒,完全落在岳紫狩的掌控之间。
伏心臣只说:“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想和你说明白。你这样半遮半掩的,我很……”伏心臣本想说“我很恼火”,但看着岳紫狩那副憔悴苍白的病容,又不忍心发火,便只好改口说:“我也很无奈!”
岳紫狩只得说:“你从前见我,是不是觉得我都是端着?有点不近人情?”
“呃……是。”伏心臣没想到岳紫狩忽然这么说。
如果是平时,伏心臣肯定不会承认说“我觉得你端着”。
但现在这个时候,伏心臣觉得还是坦白直说比较好。
岳紫狩确实给人一种“端着”的感觉。
身为无名寺住持的岳紫狩已经是一个“符号”了,代表着一种精神甚至是一种信仰,在人前端着“谪仙”的架子,也无可厚非。
然而,私底下相处,甚至婚后夫妻生活,岳紫狩似乎也有很重的“偶像包袱”,这一点也是让伏心臣感到有些许别扭的。
岳紫狩深叹一口气,说:“我是故意的。”
“嗯。”伏心臣点头,“我也有点看出来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岳紫狩苦笑,“我在小时候就是地底泥,任人践踏的那种烂泥。你可能想象不出来吧?”
伏心臣确实想象不出来,愣在原地。
岳紫狩继续说道:“我是在一条贫穷闭塞的村子里长大的,整条村子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欺负我,在我脸上吐口水。无论是谁,都可以将我当成一条野狗一样对待。”
岳紫狩说着这话的时候,语调非常平静,但伏心臣仍能感受到岳紫狩语气下的暗涌。
“住持……”伏心臣神色逐渐软化。
岳紫狩自顾自地说下去:“当我成为了无名寺住持的养子之后,仍被视为卑贱的野种。先住持的亲戚们都想方设法地排挤我、给我不痛快。”
伏心臣想起,先住持的亲戚非常看不惯岳紫狩继承了无名寺。现在岳紫狩当了住持,他们还能屡次挑衅。可想而知,还是孩子的岳紫狩能遭受多少苛待。
伏心臣不知该说什么,只默默伸出手来,握住了岳紫狩冰凉的双手。
刚刚伏心臣自己抽走了手,现在又主动来握住岳紫狩的手了。
——看到伏心臣这番转变,岳紫狩低头,细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岳紫狩低着头,说:“可是,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人可怜。”
伏心臣也可以理解,岳紫狩是一个高傲的人。
岳紫狩便说:“先住持教导我,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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