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恒背过身子道:“本王要回宫了,明日本王派人接你们进宫!”
说罢,拂袖离去。
若薇叹口气,难道说白泽曾经做过什么事让容恒这么对待他?
这辈子最难猜测的就是帝王心思,容恒如此深沉,想探测他心里到底想什么还真的很难。
“娘亲,小白叔叔好像很难过啊!”回房的时候,路过坐在长廊下的白泽,果果小声说道。
若薇嘘了一声,打发果果去找天机子,自己踩着一地斑驳夜色朝白泽走去。
天气渐渐回暖,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凌冽寒冷,若薇呼气,语气故作轻松道:“怎么了?”
走近,看家白泽手里拿着一块碎掉的蓝色宝石,即便已经碎了,那宝石依旧散发着耀眼的光泽,肯定价值不菲!
看白泽的样子好像要将宝石重新拼凑起来,若薇坐下来,平静说道:“碎成这个样子,你还拼什么!”
原本已经拼成原样的蓝宝石,咔嚓一声又碎了,白泽咬了咬唇,从侧面看,那泪痣好像是从他眼里滴下来的血泪。
她不懂得男人之间的感情,白泽虽然杀人如麻,可是心性却如同孩子一般,因为这样的性格,所以造就他如此敏感的情绪。
“今天容恒说的话确实有点过分了……”一时间,若薇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他。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看不见,从他身边走掉,一个人在伤心的时候,总想一个人待着。
若薇准备付之于行动,却不想一直沉默的白泽开口了:“若薇,陪我坐一坐!”
刚抬起来的屁股立刻又黏到凳子上,若薇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乖宝宝样子。
白泽垂着头,漆黑的发丝顺着他低垂的头倾泻在肩膀上,遮挡住他一部分容颜。
与容恒一样,白泽也是绝色男子一枚。
撇去那颗红痣不说,容恒与白泽还有几分相像。
若薇连忙将这个想法从脑海中扫去。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我了!”白泽声音低低的,淡淡的,竟听不出有多伤感。
若薇唔了一声。
白泽又道:“不管我多么的努力,在他眼里都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
你现在才知道?这句话若薇没敢说出来。
“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总是把我当工具,发现我没有用了,就毫不留情的丢弃掉。”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杀人,一点都不喜欢!”白泽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用力,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白泽越问越大声,最后他站起来,好像一座爆发的火山,扬起手掌狠狠拍向面前的石桌。
轰……石桌崩裂,留在桌面上的蓝宝石瞬间变成一堆蓝色的粉末。若薇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突然疯狂的男人。
白泽给人的感觉永远是乖宝宝的样子,即便生气也没什么杀伤力,如今却……
夜色下,白泽红着一双似乎要滴出血的眼睛看着若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你是男人的缘故吧!容恒他……他是个正常男人,你要他喜欢你,好像不太现实!”
“喜欢我?”愤怒中的男人忽然安静下来,咀嚼着那两个字,最后脸上一片茫然:“他为什么要喜欢我?”
“你不是也喜欢他么?”
白泽耳根红了,他一脸嫌恶的看着若薇:“你在说什么,我哪里有喜欢他!”
若薇也被他搞糊涂了,还记得那次与段微打斗,段微说了一句话,当时就把她给震惊了。段微说,即使没有我,他也不会喜欢你!
后来白泽直接给他一剑,喊道,你说谎!
这一系列的表现不都说明白泽是个玻璃么?难道说,她弄错了?
……
一炷香又一炷香过去了。
若薇听的眉头一跳一跳的。突然间她很后悔来安慰白泽。
别人说难过的事一般都从事发开始说起,他却从出生开始说起。
那是一个十分漫长的故事,长的让人无法追溯到底是哪一年。
白泽的遭遇很像她,从小没有记忆,有记忆开始便是遇见容恒,那年是夏天,他跟一堆小孩子挤在无极宫最底层的暗室内,容恒当时还是少年摸样,不过脸上已经挂上了惯有的唏嘘笑容。
三年又三年,整整六年,白泽什么都没有干,只在地宫中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练习剑法,教他的师傅数不胜数,一个一个被请来,一个一个被他亲手杀死,因为这个命令是容恒下的。
有一次他问,为什么要杀掉那些前来教他的师傅!
容恒说,他们这些人只是你学的所归的工具,他们教得了你就是你师傅,教不了你,便是没有用的废物,留着做什么?
最后一个师傅进来的时候,他一剑便了解了那人的性命。没有迟疑,没有疑惑,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容恒很满意。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师傅来教他了。但是,从那以后,他再也记不住人脸了。
因为记住的,都被他亲手杀掉了。只有不记得他们,杀的时候才不会难过!
之后的一年内,容恒教他读书写字,那时候他十八岁。却连自己的名字不会,容恒赐给他一个名字叫白泽。但是写的第一个名字却是‘容恒’。
容恒捏着他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导,我要你永远记得这个名字。将他刻在你的脑子里!
白泽认真的记下了!
但容恒即便是教他,也只是稀疏平常的一点点,因为将来他需要看懂密令上的内容,除了识字,其他的白泽一概不知。
不明是非,不知险恶,只晓得接到命令杀人。这就是容恒要的。
除了无极宫,他像个木偶,容恒让他往东,他就往东,往西就往西。从来不懂得反驳,也不知道问为什么,因为容恒很讨厌那三个字。他自己不说,也不准别人说。
因为无极宫很神秘,他不能经常回去,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便只能住在客栈里,或者到处流浪。
到了二十岁的时候,他才晓得容恒是容国的皇帝,那时候容恒已经二十四岁了。
他没有朋友,没有伙伴,没有亲人,什么都没有,心里只有容恒一个,但那不是爱恋,而是依赖,就好像一只雏鸟顶破蛋壳的一瞬间看见的那个人便会是它一生依赖的人。
他喜欢跟容恒说话,倒不是跟他说话很有趣或者很开心,只是除了容恒,根本没有人愿意与他交谈。
他努力的做一个杀手该做的事,就想能在交付任务的时候听他一句赞美。
一开始容恒还会对他夸奖,可渐渐地,容恒连话都懒得跟他说了。容恒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厌恶,甚至是憎恨。他惊慌失措,不晓得哪里做的不好惹容恒生气。
每次完成一个任务,下个任务便接踵而来,有一段时间他马不停蹄的奔走在各个地方,杀所有跟容恒作对的人。
每次都想着快点完成任务回去跟他说说话,或者不说话,看着他也可以,因为他真的没有认识的人。
但是当他那次回来的时候,容恒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人叫段微。段微接替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位置,看着段微每天能够跟容恒一同进出,他心里很不好受。
后来他记住了段微,因为段微让他不舒服了。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很久,慢慢的演化成一种残忍的想法,他想,如果把段微杀了,那么容恒一定会把他安排在身边。
从埋下杀机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开始付诸行动。见段微一次杀一次,一直都没怎么成功过,而段微也很够义气,从来不说!
杀一个人杀了很多次而不成功,大多数人会心灰意冷仰头质问苍天为何如此不公,但他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终于一剑刺穿段微的胸膛。
但是后来才知道,即便将他身边所有的人都杀了,容恒还似乎不会对他好点,依旧会讨厌他,恨他。虽然他还不晓得容恒恨他什么!
听完这个漫长的故事,若薇沉默了。
“若薇,你说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到现在了,白泽还在苦苦的追寻为什么容恒那么对他。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
她很想说这跟你无关。因为你本身对容恒来说就是一件工具,没有人会对工具产生感情,也没有人会关心工具,更没有人会因为工具而生气!
“白泽,从今往后,你就不要想容恒为什么会生你的气了,你就当做他是一个背叛了你的朋友,忘记他!”
白泽愣了愣:“背叛我?”
若薇点点头:“是啊,你对他那么好,他却那么对你,不是背叛是什么?这样的朋友不好也罢!”
白泽更吃惊了,容恒背叛他?这个想都不敢想。
“那颗宝石你是不是准备送给他大婚的礼物?”若薇问道。
白泽点点头:“是的,但是一直没有送,现在又变成粉末了!”
“这就对啦,你就当容恒是那颗蓝宝石,让他化为一堆粉末,然后轻轻一吹……”若薇伸着掌心,对着空荡荡的掌心嘟嘴那么一吹,样子十分生动。
白泽终于笑出来,认真的点点头:“好,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
“这就对啦!”若薇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对他笑道。
白泽也站起来:“若薇,你真的要嫁给他?”
“你嫉妒?”若薇有些好笑问道。
白泽连忙摇头:“不嫉妒,只是怕有一天他也会像对我一样,对待你!”
“那我求之不得!”
“可是你嫁给他之后,我就不能去找你了!”白泽无限惋惜道。
“为什么?”
“他说不准我再踏入皇宫半步!”
若薇使劲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傻啦,你现在跟他不是主仆关系,他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是他的奴隶,凭什么他说什么你就要听呢?再说,你进宫是看我,又不是看他的!”
白泽眼睛一亮:“那这么说,我可以来找你了?”
“当然了!”
“那好,以后我就天天去找你!”
黑线缓缓沿着若薇的脑门滑下来,大哥你不是有那么多话要说吧!
——分割线——
第二天早上,一辆极其精致的马车一点不避讳的停在客栈门口,若薇已经穿戴整齐,迎面走来一排守卫,各个英勇不凡。他们站在马车两旁,恭迎若薇。
若薇牵着果果,回头看向天机子:“师傅你不随我进宫么?”
天机子摇摇头:“那地方不适合我老头子,我会在外面等着你化完此劫!”
若薇咬了咬唇,头一低,上了马车,果果坐在马车上转着圆鼓鼓的眼睛好奇道:“娘亲,你进宫要去找小银叔叔么?”
“是啊,娘亲跟你商量个事!”她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跟果果解释一下。
“娘亲你说!”
“娘亲准备嫁给你的小银叔叔几天,你看行不行!”若薇小心翼翼说道。
她又不好跟果果解释这番只是为了化掉劫难,所以才不得已嫁给容恒。所以便用个通俗易懂的法子跟果果解释。
“几天?”果果问道。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嗯,大概两个月吧,就是六十天!”
“哦!”
这就完啦?若薇想过很多种反应,唯独想不到果果竟然如此深明大义,只哦了一声。
“你……你不反对反对?”一般没人反对的婚姻都没什么挑战性,她准备了不下十几种的解释方案。如果用不上她会很失望的!就好像辛辛苦苦准备了考试内容,拿到卷子的时候,却一题没考一样!
“我反对什么,六十天又不会多出一个小弟弟出来!”果果毫不在意道。
“……”谁?到底是谁提前教了他生理课?
马车一路行驶,一明一暗,若薇知道,进了宫门了,她按住果果的脑袋道:“这里的皇宫不比在你父王那里,可千万不能乱跑知道么?”
“嗯!我绝对不跑。再说了,我跑的掉么!”
儿子,你怎么那么有自知之明啊?
下了马车,一排摸样清秀的宫女早已等候在一旁了,若薇对她们每一个人微笑。尽量摆出一副我很爱你们陛下的样子来。
但是她万万也想不到,这迎接她的人里面还有一个熟人。
赵甜儿。
曾经大脑缺氧的郡主,如今却亭亭玉立,尽显大家风范站在面前。
若薇冲她点点头。
赵甜儿福了福身道:“公主别来无恙!陛下还在议事厅商议事情,便派我来迎接公主!”
若薇眯起眼:“你怎知我的身份?”
她与赵甜儿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个刁蛮的郡主,而自己也不过是奕之厉邪身边的小跟班。
她的身份也是半年前查清楚的,夏桀本是想在立后大典上公布,但随着那件意外之后,这件事便石城大海,恐怕除了几个当事人之外不会有人知道。
赵甜儿微微一笑:“公主不用多心,甜儿昔日所作所为都是不得已之举,往公主海涵!”
曾经赵甜儿弄伤了果果,她当时也出了气,若薇并非小气量之人,赵甜儿这么说了,她再耿耿于怀便显得小家子气了。
“过去的就过去吧!”若薇挥手,手腕铃铛一阵细碎响声。在阳光下,透明的铃铛闪耀着动人的光彩。
赵甜儿看着那串铃铛,眼神黯淡下来。
原来非要她戴才会有这样漂亮的颜色。
赵甜儿引路,若薇随着她顺着一道干净利落的小道朝自己的寝宫走去。
却在此时,从侧面来了一小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位长相亮丽的女子,在她身后跟着数名趾高气昂的宫女。
来到面前,那位女子,纤手一指:“你就是陛下新接进宫的女人?”
赵甜儿脸色变了变,好像对这个女人比较忌讳。
她侧身小声道:“此女是皇后的妹妹,也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这两人是孪生!”
看着阳光下迎面射来的仇恨目光,若薇了然。估计她是为了自己姐姐讨公道来了。
她姐姐死了没几天,容恒就让她进宫,作为妹妹,是该生气的。
为什么每次进宫都会遇见这些头脑缺氧的美女呢?
“是我!”
听见若薇承认了,美女下巴一扬,眼底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太后特意要我请你过去一趟!”
太后?也就是容恒他老妈!
------题外话------
小学老师死得早啊!我居然越过了那么多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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