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进去。
我不是害怕人的尸体。而是害怕他们残留下来的记忆。那些因为疾病而逝世的人们,自己已经抛开一切烦恼离开了人世。但留下的一切都记录着他们生前的经历。因血栓闭塞性脉管炎而坏死的小腿,因乳腺癌而切下的**,因肝硬化而剥离下来的肝脏,因离世而给亲人带来的记忆,此刻全都浸泡在小小的玻璃方框内,加入福尔马林,变成一道永生的记忆。
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东西。
面前有三排陈列架,每一个陈列架都放的满满当当的,颜色不同的福尔马林似乎是在告诉我,哪些人是最先离去的,哪些人是接着离去的。我看着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标签,逐一寻找着郭瑞所说的已经剥离下来的那个眼球。
找到了。它被放在一个小盒子里浸泡着,还没来得及放上陈列架,也没有贴标签,孤零零地待在角落里,仿佛在窥探这个世界。
“原来眼睛长这个样子啊。”我蹲下身仔细观察着,不仅是眼球,四周的神经也被仔细地剥离下来,就和树枝分布一般,有着一种异样的美感。我不禁伸手朝它摸了过去,却突然感到面前的光线暗了下来。
我立马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不可能,刚刚一定是有人躲在了我的背后,挡住了我身后的阳光,不然怎么可能出现那种情况。我再次回头看了看,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人。
经过这一下,我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看了看手表,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在这栋楼待了那么久。再不回去的话,恐怕鹤的晚饭就没人搞定了。想到这里,我立马转身离开解剖陈列室。
楼道里再一次充斥着我的脚步声,我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脚步声听上去十分急促。但走的越快越响亮,心里就越是着急,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东西。
日子越接近冬季,天就黑得越快,我不停地看着窗外不断加深的天色,心里愈发着急,等到自己终于走到楼梯口时,心跳已经快得像跑马了。
“别急别急,过了这里就好了,别急别急……”我看着面前的楼梯,小心翼翼地走着。我从小到大有个毛病,就是害怕下楼,因为曾经不止一次从楼梯上摔下来过,造成了心里阴影。甚至有些大人说我招了什么小鬼,在我走楼梯的时候就会从后背推我,捉弄我,才导致现在这样的情况。我的名字“吴恙”,就是为了让我以后的日子,过得安然无恙。
但结果好像有些不尽人意。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下楼。五层楼,每一层楼有两段台阶,每段台阶是二十阶。我一边数着,一边迈着步子,抓着扶手的手掌之中,竟然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汗水。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百!好了,终于到了。我顿时松了口气,朝着大门走了过去,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楼道里的灯已经灭了,灯光是声控的,光线十分昏暗。我在走的途中眼睛不经意地朝边上一瞄,看到了门上的四个大字。
解剖教室(2)。(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