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着底下的岩层,脚底甚至都能感受到轻微的震颤感。
秦初一深吸一口气。一手握住“武器”一手拿着手电,一副舍身就义的模样,末了回头看了看我:“你下去吗?”
我内心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不过没办法。把我一个人留在太阳下山的天寿山西峰,荒无人烟,边上还有曲善恒的墓室,打死我也不愿意。
“下去……吧……”
“那快点,我们还得回去。”说罢,秦初一轻身一跃就进去了。
“哎。你等等我啊……”
刚才进去了五六米就能看到散落在隧道里的骨头碎片,我们当初估计就是许平池的。《惠氏怪闻集抄》上记载,许平池这个人尚未成家,为了功名不念凡心,几乎跟出家人每隔两样。随意他的墓室里不可能存在妻子孩子之后的随葬。那在底下墙击的是谁呢?
是个人还好,假如不是人……不对不对,是人的话怎么可能跑到墓穴里敲击啊……我越想越害怕,抬头一看,秦初一竟然已经爬到深处了,只能看到他的鞋子底。
“喂!你就不能等等我嘛!”我赶忙爬了过去,敲击声顺着隧道一直穿到耳朵里,我眼睛都不敢睁开,有时候在隧道里摸到僵硬的东西也不敢看,生怕是一块骇人的骨头。
真是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呢……
终于到了秦初一后头,我舒了口气,扯了扯他的衣服:“诶,走啊,到头了吗?”
秦初一不说话,人一动不动的蹲着。我愣了一下,转而就开始害怕起来,不停地拉他。他吓我是经常性的,但在这里吓人,真的一点都不好玩啊。
“初一!初一!”我大声喊他,伸手摸到了他的脚踝,冰冰凉,一下就知道出事了,连忙拉他往后面走。他的身体僵直,刚拉出一半,我已经累的快虚脱了,但头还伸在前面,用力屏气一把扯了出来。
秦初一的面前,有一个人头大小的洞,而当我一晃神的时候,洞里一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还带着口罩的脸猛地闪了出来,我尖叫一声,接着什么都不知道了……
很久之后谈起这件事情,鹤一连愤愤不平,谁让我转生在一个长得这么丑的人身上呢,要是我还是当年帅气的模样,你们会被我吓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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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生之后的鹤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身上穿着从墓室里头带出来的衣服,头发是典型的清朝人模样,脸色惨白,做了重大体力活儿之后更是气喘吁吁,话都说不清楚。
也是,毕竟把两个大活人从隧道里头搬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最无法接受的就是余师傅了,事先说好只有两个人的,一下变成了三个人,第三个人还这么……奇怪,怎么能不起疑心?
“我是演员,”曲善恒,哦不。鹤如是回答道,“有新剧要拍,清朝的,就在天寿山上。我想提前过来熟悉熟悉环境,住几天看看。”
余师傅先是疑惑,接着就是敬佩了:“这里可都是埋死人的啊,能住几天,厉害。真厉害啊!您的新剧叫什么,首播的时候我一定看!”
鹤脸不红心不跳立马回答道:“《大法师鹤》。”
……
回到城区,我们给鹤买了衣服剪了头发,终于跟个正常人一样了。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们决定还是先回N市比较好,路上我问鹤,他怎么跑到许平池的墓室了去了。
“还不是因为曲善恒墓室里头憋得慌啊,我跟你说,里头真不是人呆的。”
废话……
“里头有个怪东西。”
鹤在我当初吃烤鱼的那家店里头大快朵颐,好在边上没几个人。不然听到对话真以为我们是什么精神病人。
“一种气体,我也说不清楚。刚醒过来就感觉憋得慌,我是个刚出来的人,不能直接见阳光,得在底下待几天,于是就开始掘洞,没想到竟然打通了,到了隔壁人家。”
“那气体吓人的很,碰到之后就会失去意识,小秦啊就是不小心吸入了。”
我看向一旁的秦初一。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转过脸来:“那你怎么没事?”
鹤擦擦嘴:“我是谁!”
没必要问下去了……
面前的鹤换了一副模样,我有些不习惯,他自己倒是适应的很快,吃完了这顿。打着饱嗝问我:“你家的那个阴魂灯笼还在不在?”
“在啊,怎么了?”
“我要回间阳村去。”
“这么着急?”我突然有些惆怅,好不容易见面了,怎么又要跑回去。
鹤嘿嘿笑了几下,突然说道:“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啦!”
普通人?指的是什么?
“寿命。曲善恒是一个普通人。我用了他的身体重新为人,代价就是千年的寿命,所以我要是再人间带着,恐怕不知道哪一天,就会突然翘辫子。”
我心里一紧,如果鹤不在是千年不死的人,那与此同时,法力也肯定不存在了。原来他不止换了一个身体,连自己的灵魂,都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喂,别伤感嘛,多矫情,你要想啊,我以后就能投胎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活腻啦。到了间阳村,可以暂时把寿命锁住,等我把问题想明白了,会自己结束这一切的。”
我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问题没想明白,但他都没想明白,我知道了也肯定是徒增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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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灯笼交到鹤手里的那一刻,我心里有些不舍,回头看了看秦初一,他对我笑了笑,说道:“去送送他吧。”
鹤却摆手:“不用不用,到时候你送我我送你,没完没了啦!”
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呢……我鼻子一酸,险些再度落泪。
鹤挑了挑眉毛:“说好长大不哭的呢。”
我还是陪他走了一段,到了足够远秦初一看不到的时候,鹤停下了脚步:“就到这里吧。”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那颗珠子递到了他手里,他看了看,又还给了我:“你放着,留个纪念。”
“你还没跟我说过,碧莹的事情,你答应我的,要跟我讲的。”我执拗地说道,不想让他走。
“简单。”鹤托起下巴想了想,“很久之前,我顺手拿了一户人家晒在外面的鱼,没想到被一个女的一路跟到了山里头,那时候的间阳村,她是第一个进去的人类。”
鹤停下,突然笑道:“接下来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我突然觉得好笑,原来兜兜转转,很多事情都只是在重复而已。有可能多了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会有另一个吴恙做着我现在做的事,而她面对的人,总会似曾相识。
“丫头,等我哪天看开了,再看你一眼,我就走了。”
望着鹤渐行渐远的背影,我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经历了这一路的坎坷悲伤,痛苦失望,总认为自己的命运被肆意地更改了,殊不知道,上天堵住了一条路,会给你再挖个地道,总有路通往未来的前方。(未完待续。)